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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互訴前世因(2)

蘇練緹未察覺他心思起伏,再次往他空杯中注落清芽香茗勢反問——

「那侯爺呢?若推敲起來,定然是重生在十二歲前吧?」要不也無法保住面容不殘。

宋觀塵很清楚「若欲取之,必先與之」的道理,也明白所謂的「禮尚往來」,而他問,她答了大部分,如今換她發問,他也需答上一些。

「本候重生在十歲那年。」這一次他舉杯緩緩品茗而非牛飲,潤潤喉又道:「禍事發生在十二歲,讓本侯尚有一年多的時候佈署一切,自然能如蘇姑娘你這樣,避開那些不願再想起的,扭轉命運。」

他的話聽進耳裡不知為何有些泛酸,像衝著她使性子似的。

蘇練緹沒往心裡去,對眼前男子一貫的縱容,僅好奇又問:「侯爺如何避禍?」

他勾起櫻澤薄唇,嗓音生寒,「那有何難?提前把那些造亂的全殺了,乾乾淨淨,一了百了,僅此而已。」

「侯爺如何殺?你……你那時外貌也才十歲,那樣稚齡幼小,根本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能抵抗那麼多壞人?」

他喜歡她焦急的語氣,喜歡她瞠圓一雙杏眸瞬也不瞬盯緊他,喜歡她的雅靜沉著因他而出現裂痕,變得那樣不淡定。

他有病,病得不輕,而病因就出在她身上,但……他好像半點也不覺排斥。

完了!

最最可怕的是還覺得甘之如飴。

他氣息不穩地被她盯了好一會兒才答話——

「當時本侯尚未開衙建府,家中有一位從祖輩時代便追隨多年的老僕擅使各詭譎暗器,上了春秋後便低調在府中的僕人院落裡養老,重生前我不曾花心思留意此人,只覺那是雞鳴狗盜之辦法輩才使的手段,但是啊,當時想法畢竟大錯特錯、錯得離譜,重生之後,本侯特意拜那位老僕為師,求他傾囊相授。」他單手轉著茶杯,感受上頭溫度,語氣忽轉幽深。「拜師學藝皆在暗中進行,連親人都瞞住了,到了遇事那時,本侯順勢讓自己被劫走,再以隨手可得的暗器殺盡所有人,無論是地上小石,又或是那些人怕餓壞本侯而丟到我面前的果脯花生,皆能成暗器,取之殺之,無比痛快。」不待蘇練緹再問,他斂袖轉腕,竟一指往杯中勾起茶湯,手起手落間,一滴芽色茶湯化成一股無行喑勁兒,「颼!」地一聲輕響,把對角那燭臺上的一抹明亮燭火瞬間掃滅。

蘇練緹陡然一驚,當真未料這一世他竟練成如此刁鑽詭譎的功夫,不由得訥訥問:「那……那武林正宗的蒼陀山大派呢?民女這兩天打探過,侯爺這一世依舊是蒼陀山習藝有成的弟子,不是嗎?」

豈料他笑笑道:「武林正派該學的那些,本侯上輩子都學了,進蒼陀山習武,本侯自然學得比旁人都快,既搏得一個武林正派子弟的名聲,提前學成下山亦讓皇上對本侯另眼相看,青眼有加。」

她捧起茶啜飲,想了想他所說的,抬眉對上他的目光。

「民女問了「幻臻坊」裡的人,都說當今正霖帝是有一位一同胞的親手足封為瑞王,然,這位王爺以及其年僅十三歲的嫡長子當年竟與侯爺一同遇難,齊齊落入水寇手中後僅侯爺幸運獲救……」

一屋靜寂,他面色彷佛無波,靜靜等著她開口。

她深吸一口氣,徐然吐出。「若無猜錯,那些所謂的水寇也許並非水寇,許是奉命假扮的,那些……是瑞王父子的人,而侯爺將計就計,先下手為強,把人全都了結,沒留下半個活口。」

此次提及瑞王父子,他沒有如上一次那樣暴怒,但神態更難捉摸。

「怎麼?這一世就不允本侯使些旁門左道、劍走偏鋒嗎?蘇姑娘可是怕了本侯?」

他未否認,即表示她應該猜得八九不離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