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一聽眼睛發亮,「變戲法在鞋子嗎……好啊好啊!」點頭如搗蒜。
「那咱們都快快歇下吧,祖奶奶也得回房歇息了,明兒個還有許多好玩的事,養足精氣神才能玩得歡快呀,是不是?」溫柔輕哄。
「嗯、嗯……要回房睡睡飽飽才有力氣。」
宋觀塵一個眼神示意,守在門邊的宛姑姑隨即讓兩名僕婦入內,把笑呵呵卻不自覺打著呵欠的老祖宗扶著帶出喜房,院子外早已備妥輕便抬椅,由四名家丁抬著將老人家送回她自個兒的院落。
鬧了這一出,宋觀塵摸摸鼻子一時無語,宛姑姑則是盡責地抓緊時間做事,吩咐丫鬟們備來熱水和巾子,幫頭上仍頂著珍珠冠的蘇練緹卸妝更衣。
這一邊,宋觀塵沒讓婢子服侍,他逕自去到左次間用來沐浴的小室,就著備在那兒的熱水好好洗了把臉,將大紅喜服換下。
待他重新冋到新房,宛姑姑已帶著丫鬟們退下,房中成對的龍風容燦仍跳躍著火光,將滿房既俗又雅的大紅顏色染得柔柔和和。
他剛過門的媳婦兒就散著長發、披著一件常服外衫坐在榻上,坐在這一團柔和靜謐中。
聽到動靜,她倏地朝他望來,脂粉盡去的鵝蛋臉白裡透紅,彷佛也被燭火鑲出一層光,令那眉毛和扇睫顯得格外黝黑。
該來的總會來,是到該面對的時候了。
宋觀塵暗暗深吸一口氣,合上內寢的格扇門,走去在她身邊落坐。
雖說同坐喜榻,他與她之間還留著半臂距離。
「剛才祖奶奶她老人家……總之多謝你。祖奶奶身子骨雖還可以,但性子益發像個孩子,記得的人事物也越來越少,這兩年的狀況尤其嚴重,凡事都得哄著才成。」他坐姿略拘謹,雙目直視前方,喉結極細微地顫動。
蘇練緹心想,這似乎是頭一次見到他這般緊張,竟覺他一本正經、努力裝鎮定的—有些說不出的……可愛?
「侯爺是大寶,皇后娘娘是祖奶奶的玉寶,然後民女……嗯,然後妾身成了乖寶,是嗎?」輕柔語氣帶笑意,她察覺男人的耳根變紅了。
「……嗯。」他假咳一聲。
蘇練緹點點頭,忽問:「組奶奶手中那方男款帕子是已故的祖爺爺生前隨身之物,是嗎?」略頓。「被接入宮中備嫁的道些天,妾身曾閱過宋氏族譜,記得祖爺爺的名諱為「蘭清」……」
「那四君子繡樣的帕子在蘭草繡圓底下還編有一個「清」字。」宋觀塵接著她的話說道:「確實是祖爺爺生前從不離身之物,亦是祖奶奶當年親制之物。」
蘇練緹靜了靜,不禁嘆息,「僅是一條帕子,卻見深情滿溢。」
這會兒換宋觀塵靜了靜,喉結又上下微顫,擱在大腿上的手緩緩收握成拳。
「我知道你不願再動情,如祖奶奶那樣確實也是一種桎梏,那我們……我們這樣就好,本侯要的是有你相伴,這一次求到皇上面前,實是使了手段逼你出嫁,你盡可以責怪我、惱恨我,但本侯始終不侮,更不可能放手,你……你還是早些覺悟為好。」
他這是明擺著「破罐子破摔」、「死豬不怕滾水燙」嗎?竟還要她覺悟?
怎麼聽進耳裡就有一股遭威脅之感?
可是啊,她偏偏覷見男人的耳根越來越紅,漂亮下顎繃得死緊,喉結滾動說明他正一遍又一遍悄悄吞嚥口水……欸,他其實很緊張呢,好像極其擔憂被迫嫁的她要跟他鬧開。
「好啊,侯爺若能應了妾身兩件事,這兩項條件都能辦到,那妾身自會好好覺悟。」
她這有商有量的軟軟話語成功引來他的注視,就見那張俊顏驀地轉向她,桃花長目瞬也不瞬,她留意到了,他左胸起伏很是明顯,鼻翼還略略歙張。
蘇練緹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