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之際正值年關,然帝王大怒,根本不管過不過年,聖旨一下,命三法司衙門會同皇城大司馬寧安侯一同細查此案,務必迅速詳實。
於是這個年節,寧安侯府裡少了主爺,但當家主母不以為意,卻是早早回了「婆家」定國公府服侍公爹與老祖宗,陪家中長輩們過年。
年初三,一份奏章以及供詞直直送進純元閣內,帝王一目十行,聖心獨裁。
正霖二十三年。
年關剛跨過,卓氏一族成年男性半數以上入了大獄,其中自然不可能放過身為一族之長的卓老太爺,以及明顯知情且不知幫忙幹了多少骯髒事的卓老爺。
至於長房嫡孫卓溪然,在挺過足足三天的獄中審問後被釋放了。
正霖帝震怒歸震怒,抄家歸抄家,卻沒打算滅他卓氏一門,算是顧及到受害的卓家女眷和孩子們。
但如此一來,餘下的卓家人是別想再在錦京生存,若舉家遷回南邊故里的田莊,也許還能得一個小小立足之地,耕讀傳家,從頭再起。
亂事,終於底定。
那一日回定國公府與妻子會合併探望老祖宗的宋觀塵,甫一進府就被父親宋定濤叫進書房中一頓問話。
如今的他已較能心平氣和與父親相處,不再緊揪著上一世的不滿情緒,只是這一問也問太久,問得他火氣又要冒出。
全賴他家夫人非常適時地出現,親自來給公爹和夫婿送茶送小點。
見到她微微在笑,他不由得也笑,還笑得眉飛色舞。
他家老爹八成明顯感受到自己快變成「棒打鴛鴦」裡的那根棒子,連茶也沒讓他喝,揮手便允他滾蛋了。
「公爹欲知那一日咱們赴卓老太爺的約前去遊園,在卓家到底發生何事,妾身怕咱兩說的話細節處兜不攏,就不敢多說,所以侯爺一回來,公爹自然是要緊抓著你先問個清楚明白。」見宋觀塵追在她身後離開書房,當真把長輩擱一邊去,蘇練緹好氣也好笑。
「侯爺怎可如此不敬尊長?你這模樣,公爹不知怎麼看我這個當兒媳的了。」
「本侯這模樣,跟你這個當兒媳的有什麼幹係?再說,爹問的我全答了,他沒問的我也答了,再問下去我就無話可說了,父子倆杵在那兒不言不語豈非尷尬?幸得夫人來救場,解救我父子二人於水火中。」屏退貼身服侍的婢子,他牽著她的柔荑往園子裡去看起來心情輕鬆。
蘇練緹與他心有靈犀,遂也被他感染好心情。
她縱容地笑嘆了聲,任他帶著自己先緩步,即使仍天寒地凍,園子裡處處積著薄雪,她手是暖的,胸房也暖洋洋一片。
「侯爺差事辦完了是嗎?」她淡然問。
宋觀塵應了一聲,五指收攏,將掌中的綿軟小手握得更緊。
在呈上奏章和卓老太爺的口供後,皇上當場已有旨意,他遂提前將聖心獨裁的結果說與她知。
「……卓老太爺與卓老爺判了秋決,其餘一同下大獄的卓家人多數判了流放、服苦役,若在苦寒之地撐得過十年,許就能返回卓家南邊的祖籍地。」
蘇練緹表示明白地點點頭,沉吟了會兒才出聲——
「女眷和孩子們都送回南邊的田莊,這樣也好,遠離了京城的是是非非,有個地方可以好生安置,有田地可以耕種就不怕餓肚子,孩子們都可以長大成人……那、那妾身請侯爺多留意的那兩名卓家婢女,可知道去處?」
「一個名叫妍心,一個名叫春陶,是嗎?」「嗯,」她再次點點頭,眸中透出期待。
宋觀塵微微一笑。
「你說她們兩曾助你逃出卓家,本侯自然是要留意的。放心,她們倆眼下都沒事,既是卓家的家甚至,很可能最後會隨父母兄弟一塊兒往南邊去,還有卓家那個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