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那些莊子是咱們的,咱們給了他們該給的,也便罷了。再要計較,撕破了臉大家都不好看。”
白琅面色原本是沉著的,聽她這樣說,卻彷彿是想到了什麼事兒,眼神一動,道:“你是嬌滴滴的女兒家?”
秦念想了想自己的所為,面上一紅,搖了搖頭。
“我只提醒你一樁……”白琅極輕聲道:“過門未到三月,你的名還沒落在宗譜之中,說來,你可以不必以夫人的身份向她們交代什麼。”
秦念一怔,眼睛便亮起來,隨即卻嘆一口氣,道:“便是將今年的賬務還推給庶母,來年呢?”
“離來年還有三百多天,左右你閒著無事。”白琅坐直了身子,看著她。
秦念想了想,便點了頭。白琅這意見稱不上什麼好法子,然而如今,那些個莊頭與李氏的關係,怕是比與她的關係要切近許多,或許他們寧可和李氏說真話,也不會讓她看到莊子上究竟有多少出產——秦念心裡頭也清楚,李氏若要剋扣,怎麼也要給這些莊頭些好處的,否則憑什麼叫他們閉口呢?她這主母新來,若是當下便知曉了一個莊子究竟有多少物產,那麼那些個莊頭可以留扣的東西也便沒了。
貧賤之家,容不得做娘子的不精明,這樣的大家族,卻要做主的夫人揣著明白作糊塗。若是太糊塗了,便要遭騙,錢財便如同潰堤的湖水一般瀉出去,若是太精明瞭,不給下頭的人一點兒油水撈,那些莊頭沒膽子騙她,還沒膽子禍害東西麼?
若按照白琅的意思,這一回的帳還叫庶母去報,左右那些個嬸孃也不能將李氏怎麼樣。且這一回的賬冊比往常該是要好看些,日後一年比一年好,也足以叫她們放下心來,待李氏亦不致太過刻薄。
而今後,她還有一年的時間可以慢慢查點這些個莊子。彼時若有誰私藏了太多,名頭落上秦家宗譜的她也很有些身份能慢慢暗示之敲打之修理之,不致如如今一般,彷彿豆腐落了灰堆,敲也不是,吹也不是的。
心思既然是明白了,她便鬆快下來。先前為阿姊憂心的一些念頭,如今經了這一張一弛,卻是消弭下去不少,便推了白琅,道:“我倦得很,想先睡一會兒。”
白琅亦點了頭,起身出去。秦唸到底是年輕貪睡,便是心中有事兒,待得真疲憊了也顧不得許多,直睡得沉沉,醒來時竟然正是晚上就寢的時刻,正看著白琅在她身邊躺下。一時倒也懶得再動彈,腹中亦不甚飢餓,便藉著幾分不清醒朝白琅懷裡蹭了那麼幾蹭,倒將白琅鬧了個紅臉。
但她當真未曾顧得這個,及至第二日醒來方才發現白琅握著她的手,這一回紅臉的倒是秦唸了。
果然有如白琅所說,那些個莊頭,這一日便陸續到了。秦念擺了個頭疼憔悴的模樣去見了李氏,好言好語說了不少,李氏也便順水推舟應承下來——想來有事兒求人的人,總是要軟著些身段的。如今秦念若想毀了白瑤的名聲太過容易,李氏也只能順著秦唸的意思來,更況秦念那模樣兒委實是叫人挑不出毛病來……
誰能想到她這一回來,就是要讓李氏去幫她跳坑的呢?其實李氏也未必就會被坑了,主掌白家那麼多年的人,便是沒有什麼手段,心思也還是要有一些的。真若是應付起那些嬸孃姑姑們,怕是多半比她秦念要拿手。
而那些莊頭們見得出面的仍是李氏,卻不由一個個面面相覷,更有膽大的上前問了一句,郎君新迎的娘子怎麼不來的。
秦念在屏風後按著太陽穴,依舊是痛苦不已然而職責所在不得不堅持的模樣,心中卻微微一笑。那些莊頭的語音有些怪異啊……
李氏在前頭理帳,秦念便在後頭叫脈脈與殷殷謄抄。堂前屏後,一時寧靜一片,只能聽到莊頭們語調僵硬地念出本莊子上一年的出產和上送的物事。
待得最後一名莊頭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