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殺朝廷重臣,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或者說,沈聿白從始至終就沒有想過要他死。
蹉跎在暗無天日的牢獄之中受盡凌.辱與折磨,怎比得霎時死去來得灑脫痛快。
“若不是沈大人當年?那般對待秦楨,對她但凡給予半分善意?和愛意?,她又怎會與你和離,不與你和離,祁洲永遠都不會露臉,只會藏於璙園之中不見天日,我也淪落不到?這種?地步。”
沈聿白聞言,神?情自?若地拖著?椅子走到?炭盆前,隨性懶散地坐下,如同?看笑話般聽他言說著?,也不打斷他。
那日長公主別院盛宴之後,蘇霄不斷地往回追溯著?祁洲和秦楨之間的淵源,盤著?盤著?,赫然發現祁洲的橫空出?世?與秦楨和離的時日是有所重疊,或者應該說,和離一事才是促使她以祁洲之名享譽盛京。
也是這次之後,蘇霄從雲霄中徑直跌落,重重地摔在泥土之中。
京中所有的文人墨客提及他與祁洲時,無不言說他們之間的差距,一會兒說是天賦使然,一會兒說是心思使然,就連他自?小引以為傲的父親,也是如此。
“是祁洲毀了我的半輩子!”蘇霄忍不住嘶吼著?,眸中的恨意?張牙舞爪,“如果?沒有他,一切都不會發生!”
祁洲出?現前,他的父親始終覺得年?輕一輩之中頗有過往工匠之彩的僅有他一人,能夠繼承蘇琛的衣缽。
後來,祁洲一夜成名。
蘇琛口中的天之驕子,被上天賦予濃墨重彩天賦的人,變成了祁洲。
曾幾何時,蘇琛也曾當著?他的面斷言道,倘若他仍舊止步不前,他與祁洲之間的差距只會越來越大,到?最後,所有人都會記得祁洲,而?提起?他時,也只會感嘆上一句不過是蘇琛之子。
可那時,蘇霄已經?竭盡所能地去發揮自?己的餘熱。
他始終不懂,自?己與祁洲又差在哪兒,被世?人碰上雲霄的自?己又被他們戳著?脊樑骨唾棄。
蘇霄笑得眼淚都要落下來了,被恨意?染紅的眸光垂下看著?沈聿白手中的鑷子,道:“早知她死不掉,若再來一次我定?會讓她生不如死自?尋死路,隨意?找個殘廢凌.辱她——”
話語還未落下,眼前的人倏然站起?動作銳利地抽出?劍刃,直直抵著?他上下滑動的喉結。
沈聿白神?色狠戾地往前抵了幾分,僵直的脖頸中間血流噴濺而?出?,潺潺血水不疾不徐地漫過脖頸消散在衣襟中。
聞到?血腥氣息趕進來的逸烽等人輕顫的眸光落在背對著?他們的沈聿白,他身上的狠戾還未消散,將將覆蓋滿整座牢房,兇狠得眾人都喘不過息來。
方儒勖和宋明暉被逸烽擋在後頭,若是平日,沒有自?家大人的吩咐他定?不會讓他們上前。
殺了蘇霄事小,可就如此讓他如願以償,又顯得不大值當。
抵著?脖頸的冰涼劍刃緩慢地滑過脖頸,蘇霄眼眸微闔等待著?死亡的降臨,誰知當他眼眸闔上的瞬間,抵著?脖頸的劍刃隨之被抽離,他倏地掀開眼眸,掠見了沈聿白狠厲眼眸下的譏嘲。
沈聿白收回劍刃,指節不疾不徐地滑過流落頂部的血珠,修長的指節染上深紅血漬,妖冶綻放,生長於山林懸崖峭壁間的曼陀羅華莫過於此。
他半分眼神?都不給到?蘇霄,恣意?隨性地扔下手中的劍,側眸看向神?色微變的宋明暉,問:“宋大人這幾日,可問出?了什麼來。”
不冷不熱的話語拂入宋明暉耳中,他看了眼神?情震撼稍顯不安的蘇霄,剎那間就明白了沈聿白的意?思,“下官失職,尚未問出?任何訊息,蘇霄牙齒過硬難以撬開。”
沈聿白垂眸尋來淨帕,一點一點地擦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