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不再讓他開心,不再給他笑容?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只知道惹他生氣?
我坐在新娘休息間裡,黯然神傷。
大海走進來。他看了我好半天,嚴肅的說:“子琦,怎麼會變化這麼快?你會愛寧清嗎?我要你保證不傷害到寧家。”
大海從沒這樣對我說過話。我正經地對他說:“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寧家受任何傷害,我或許不愛寧清,但我保證。”
大海笑了:“子琦啊,聽到你要嫁寧清而且這麼快舉行婚禮嚇得我小心肝撲通撲通地跳,你真是個妖精,比在北京拉著你殺出重圍還叫我膽戰心驚。我真害怕今天有血濺禮堂的事情發生。要是有防彈背心一類的,我肯定穿。”
我卟嗤一笑:“要穿也是寧清穿,你穿來幹嘛?”
大海說:“當然有用,萬一有狀況我往寧清身邊一擋,小若還不對我感恩戴德?”我突然拉下臉,對他說:“現在你該討好的人是我!想娶我的小姑,還不快點拍好嫂子我的馬屁?”
大海氣道:“我就知道佔不了你半點便宜,實話告訴你,展雲弈人沒來,東西已送到。”
我噌地跳起來:“什麼東西?他送什麼來了?”
大海給了自已一嘴巴,說:“瞧我這張嘴,寧清吩咐不讓你知道的。”
我那顧得上這些,只想看奕送什麼來了,我坐立不安。看我著急的樣子,大海忙去叫寧清。千萬別是什麼血淋淋嚇人的玩意兒。我胡思亂想。看電影黑社會,恐怖片看多了。奕霸道的樣子又浮現在眼前。他的性子,他強硬的態度都告訴我,婚禮絕不會就這麼簡單。
寧清拿著一個盒子走進來。沒有密封。他已經看過了。那至少不是嚇人的東西。我輕輕揭開盒蓋。瞬間如被雷擊,眼淚大滴大滴地從眼中滾落。
裡面是一件花衣。媽媽親手繡的花衣啊。黑色的布衣上密密繡滿花鳥,襟口領口都是美麗圖案。這是一件獨一無二的花衣。幾乎全部由一朵朵花,一隻只雀兒綴成。傳說中的霓裳了及不上它的絢爛。五彩的繡線還是和我奕在山上撿的石頭染成的。媽媽繡這件衣裳繡了好幾年。媽媽說:“妹仔以後要去北京念大學的,阿孃做件最美的衣裳給妹仔。以後妹仔出嫁的時候阿孃再繡一件更漂亮的衣裳給妹仔做嫁衣。” 去北京我從來沒有穿過這件衣裳,我一直把它留在箱底。時不時揹著同學去摸摸它,看看它。就象看到媽媽一樣。可是媽媽不在了。她沒有時間給妹仔做嫁衣,她等不到打扮好她的妹仔送她出嫁。她不會知道她捧在掌心的妹仔今天的婚禮會是被奕逼出來的假婚禮。
我抱著衣服痛哭失聲。寧清和大海面面相覷。他們不會明白這件衣裳對我的意義,不會明白雖是假婚禮可我差點有成真的感覺。不會明白,我有多想媽媽。我一個人跑來嶺南,離開最熟悉最愛的人,一個人跑來這裡討生活的心情。我從來都想著媽媽喜歡她的妹仔過得開開心心,所以我活潑熱情地生活。我從來都想媽媽在天上是知道一切的,我走到那裡她都會陪著我,我並不孤單。我離開北京時沒能帶走它。我一直想放在奕那兒就象我的心還在那兒一樣。
這件花衣就是我的嫁衣,奕知道。我日日夜夜期待著奕回來娶我。我對奕說:“我不要穿婚紗,我要穿著媽媽做的花衣嫁給你。”他笑著說好。
他現在把這件衣服送來。他是斬斷了和我的所有嗎?他是要告訴我,從此我和他不再是親人了嗎?他是要告訴我,從此,我真真正正是一個人了嗎?他居然送花衣來賀我的婚禮!我再做了什麼事傷他的心也不及他狠。我從來都沒隱藏過對他的感情,他明知道這世上我沒有了親人,他明知道我對媽媽的感情,他明知道我是被他逼得舉行這場婚禮,他明知道這件花衣對我對他的意義!
我心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