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員外氣消了,動情地高叫:“丘老哥,謝謝你。”
丘磊徐徐轉身苦笑:“莊世榮,請記住我的話:一個自求多福的人,並不值得尊敬。自求多福而又能造福他人,活得較有意義。
你有四個兒子,把他們一個個栓牢在家裡,等他們孝孝順順送你的終,不讓他們看看衡州以外的世界,對他們是不公平的。富貴不會保持三代,幸運不會永遠追隨著你。如果有那麼一天你想通了,叫怡平出去闖他自己的天下吧,那樣你會活得心安,你會因此而感到榮耀的。”
“丘老哥……”
丘磊已經走了,身形快逾閃電,冉冉而去消失在江岸的樹影中。
船順流下放,駛過回雁峰,駛過衡湘浮橋,逐漸去遠。
船面上,丘磊仰天吸入一口氣,喃喃地自語:“這孩子沒出息,不跟來也好。”
春汛剛過去不久,但水位仍高,渾濁的湘江水流湍急,船行似箭。
南嶽第一峰迴雁峰已看不見了,僅可看到府城北郊石鼓山上的來雁塔。
一名槳夫悠然運槳,一面含笑說:“老伯,該在府城歇息的,反正今天已無法趕到衡山城了。”
丘磊臉上一片落寞,漠然地說:“明天午牌初,必須趕到衡山。老夫在望月臺有約會,今晚必須連夜下航。”
“放心啦!一百里路算不了什麼。”槳夫肯定地說。
“那就好。”
“老伯要遊南嶽?”
“不必多問!”
槳夫碰了個軟釘子,不再多問。
小船速度快,不久便趕上了前面的一艘中型客船。
那是三湖船行的定期客貨船,航線是衡州至嶽州,總站在長沙府。
客船的艙面,有不少旅客倚舷觀賞江景。
小客船追上了客船,逐漸並船下放。
丘磊注視著客船上的人群,突然眼前一亮,不假思索地整衣而起。
客船上一位粗眉大眼,臉上怪肉橫生,面貌猙獰的中年人,突然舉手揮動大叫:“丘兄,是你嗎?”
丘磊示意舟子放慢船速,向對方高叫:“老劉,你怎麼還沒死?到三湘來現世嗎?”
他出口就沒有好話。
但老劉並不介意,笑道:“小鬼不勾,閻王不收,當然死不了。而且我劉向綽號叫山精,成了精的人道行高,閻王想收也力不從心。喂!十年來你音訊全無,是躲禍嗎?”
“禍那能躲?見鬼。”
“那你……”
“老夫從未脫離江湖。”
“可是,誰也沒見過你……”
“我丘磊綽號靈怪,有千億化身,以另一面目闖蕩,當然沒有誰見過老夫的本來面日。現在,你山精該算是第一個。”
“兄弟深感榮幸。哦!上大船來聊聊,怎樣?”
“不必了,容留後會。”
小船重新加快,片刻便超到前面去了。
山精劉向身邊,多了一個鷹目炯炯,臉頰無肉的人,用那陰冷尖銳獨特的嗓音問:“那就是六怪之首的靈怪?”
“就是他。”山精劉向答,目光仍落在逐漸超前的小船上。
“怎能證明是他?”
“江湖六怪中,我山精劉向排名第二,也是唯一與他保持良好友誼的人……”
“十年不見,你憑什麼一眼就看出是他?據在下所知,靈怪為人乖僻,幾乎不近人情,易客術字內無雙,藝業深不可測,見過他廬山真面日的人少之又少。劉見竟能在他失蹤十年之後,第一眼便看出是他,你要兄弟我相信?”
“信不信白你。”山精口氣有點忿怒:“他腰帶上繫著的那隻翡翠辟邪,其大如掌,天下間只此一塊,那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