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當初李易安、魚玄機亦是名噪一時的大才女，也不見得科舉入仕哪。&rdo;

皇帝嗤笑了一聲，&ldo;朕聽聞，此女是太子和國子監司業們一同保薦參與鄉試的，故而將其單獨詔見來此，就是為了給諸位卿家和太子留個顏面。女子麼，就應該安居後宅，朝堂之上男女同列，未免有悖人倫，致使陰陽失調。若有了一個女官，將來女子便無心相夫教子，整日想著效仿姜氏入主朝堂干政，朕的江山還能長久嗎？&rdo;

見皇上一錘定音，科舉之路眼看就要被堵死，姜顏心中一緊，定了定神道：&ldo;陛下……&rdo;

&ldo;皇上，臣妾有兩句話要說。&rdo;皇后猝不及防的將姜顏的話壓下去，跪拜在椅榻前。

皇上&l;唔&r;了一聲，道：&ldo;說。&rdo;

皇后悄悄遞給姜顏一個眼神，示意她不要擅自言論，這才以額觸地跪拜，柔聲道：&ldo;允王定了襄城伯家的姻親，可太子卻還遲遲未曾婚配。本宮見姜顏聰慧機敏，參加科舉未必是件壞事，將來入朝輔佐太子也是合情合理的。&rdo;

&ldo;皇后的意思，有意將此女許給太子？&rdo;

&ldo;以她的才學，並不會輸於長孫皇后。&rdo;

聞言，姜顏猛地抬起頭來，心中警鈴大作，咬了咬牙，正要起身反駁，身旁的太子倒是有了動作，搶先出列道：&ldo;父皇，母后，兒臣與姜顏乃是惺惺相惜的至交好友，並無將其娶入東宮的心思！姜顏才華出眾，一向是國子監魁首，若我為了一己之私折其羽翼、斷其前程，未免會寒了天下士子的心啊！&rdo;

太子一改往常的溫和，話語鏗鏘有力，又回身看了姜顏一眼。

那一眼十分複雜，有不捨，有憐惜，還有幾分看不透的情緒翻湧，最終又湮於一片沉默。他嚥了咽嗓子，跪拜道，&ldo;何況，兒臣心中已有心儀之人，非是姜顏……&rdo;

&ldo;太子！&rdo;皇后語氣帶著明顯的警告。

皇上嘆了聲，胸腔中迸出些許雜音，抬手示意眾人安靜，疲乏道：&ldo;吵得朕頭疼。既然你們都將此女誇得天上有地上無，不如讓朕見識一番。&rdo;說罷，他一揮手，立即有老太監取了託盤，上放一個密封的錦囊，遞給下頭跪著的姜顏。

皇上像是累極了似的，眼皮一眨一眨，啞聲道：&ldo;錦囊中有朕親自題寫的經義一句，一炷香的時間，命你做策論一篇。若是寫不出來亦或是筆力不足，朕便摘了你舉人的頭銜，貶為奴籍。&rdo;

一炷香的時辰，只是平時考課策論的一半，皇上分明是在刁難她，讓她知難而退……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姜顏雙手接過，竭力讓聲音平穩道：&ldo;是。&rdo;

紙團上寫的是《孟子》中言：&ldo;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rdo;

太監給她搬了書案和團蒲，姜顏便撩起下擺跪坐團蒲上，鋪紙研墨。一炷香被點燃，每散發出來的一縷煙霧都像是催命符，姜顏提筆潤墨，懸腕的時候才發現手指抖得厲害，眾目睽睽，千鈞一髮，若說不緊張那必定是假的。

她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又徐徐吐出，再睜眼時她落下第一筆。進入狀態後，不覺時光飛逝，筆走龍蛇，寫到一半方覺自己部分言論不妥：方才聽皇上講話，因是保守之人，文章中提到的變更官員核定等策論怕是會引起他的反感，有女子干政之嫌……

現在當務之急，是保住自己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