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很明亮。
如果那高懸天空的發光物體真的是太陽的話,那麼它的“陽光”……確實很明亮。
鄧肯不知道自己盯著天空看了多久,直到眼睛變得酸脹難以忍受,他才終於從雲端收回視線,然而那“太陽”的姿態仍然深深印在他的視網膜和腦海深處,哪怕閉上眼睛,他也仍然能清晰地回憶起它的模樣——那散發著淡淡金光的球體,那圍繞球體扭曲逸散的光流,以及在球體周圍靜靜執行的同心圓環結構。
太陽不是這樣的,太陽不應該是這樣——在他所熟悉的那個世界,哪怕是到了異星的天空下,高懸天空的恆星也不會是這副模樣。
但現在他必須接受事實了。
他在異鄉,比想象更加遙遠的異鄉。
甚至就連太陽,都變成了他無法理解的模樣。
鄧肯下意識地回過頭,看向了船長室前的那扇門。
將門向裡推開,就可以返回他曾住了許多年的那間房間,返回他的單身公寓。
但在那間房間外面,厚重的濃霧早已遮蔽了整個世界,他所熟悉的“故鄉”,從某種意義上已經只剩下那最後的三十平米小屋。
看上去只要推開門就能返回的“家”,實際上只是另一艘孤海行舟。
長久的沉默中,山羊頭的聲音突然傳入了鄧肯耳中:“船長,我們接下來要去哪?您有什麼航行計劃嗎?”
航行計劃?鄧肯怎麼可能有那種東西——儘管他也很想立刻就制定出一個完善的、探索這個世界的方案,敲定好接下來的航程,但他手頭連一張正常的海圖都沒有,更不知道這個世界有什麼陸地,有什麼勢力,也不知道這片無盡汪洋到底有沒有個盡頭。
他在幾個小時前才剛剛知道該怎麼駕駛這艘失鄉號。
但他仍然沉思起來,並在數分鐘後在心中開口:“之前那艘和失鄉號撞上的船,是從哪來的?”
“您想前往那些城邦?”山羊頭的聲音有些意外,緊接著便勸阻起來,“我建議您最好不要靠近被那些城邦掌控的航道……至少現在不要。儘管您是偉大的鄧肯船長,但失鄉號現在的狀態……終究不如當年了,而那些城邦的衛戍海軍和教廷衛隊一定會拼盡全力抵擋您的……進攻。”
鄧肯一時間有點無言,他突然很想知道自己所頂替的這位“鄧肯船長”當年到底幹了些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以至於好像在塵世間露個面都能瞬間給刺激出個25人的團本來……
而且聽山羊頭這話中委婉的意思,鄧肯也意識到了失鄉號以及自己這個“船長”現在的狀態似乎並不像它平日裡恭維的那樣好——敢情幽靈船長和他的船虎踞遠洋的原因其實是不敢返回文明世界的港口?
真就放逐的另一種說法是前往世界盡頭的旅行唄!
鄧肯有些許苦惱,他迫切需要找到了解這個世界的渠道,他必須想辦法和這個世界的“文明社會”接觸,不管是為了長久地在這裡生存下來還是為了解開謎團返回自己所熟悉的那個“故鄉”,他都不能繼續隨波逐流地在這片無盡汪洋上流浪,而問題在於——
這個世界的“文明社會”好像不這麼想。
當地人眼中的“鄧肯船長”就是個在主城外面浪的世界boss,一旦出現在視野範圍內就必須拉個25人團本的那種……
鄧肯嘆了口氣——但凡這艘“失鄉號”上能有本書看他都不至於這麼被動,他在這兒唯一的情報來源就是那個神神叨叨的山羊頭,可他現階段又不敢在那個山羊頭面前太過暴露自己的底細。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偌大的一艘船上,怎麼連一本書都沒有?
孤獨漫長的航海旅程對於在海上生活的人而言是一種極端的壓力環境,人總要有點緩解壓力的手段才行,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