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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陶愛華當時被氣得差點說了實話——考上?你兒子比我兒子差了12分,怎麼考上的?

陶愛華臉色鐵青地回到治療室,剛巧梁爽也在。梁爽就是那天那根誘發陶愛華捱打的導火索,要不是她當時在邊上多嘴說了一句“誰讓你父親不是呢”,那個“鬍子拉碴”可能也不至於被徹底激怒以致喪心病狂不顧後果。不過樑爽是一根美麗的導火索,所以後來這事兒過去了,也就沒有人追究她的責任。按道理說,如果換個護士,敢於對患者家屬說出這樣不理智的話並引起如此混亂的後果,至少要寫一份檢查並扣發當月獎金。但其他護士是其他護士,梁爽是梁爽。不過,好在梁爽是個明白事理的姑娘,她自己心裡明白,她對不起陶愛華。她是故意等在治療室,以實現和陶愛華的不期而遇。

梁爽這幾天一直想討好陶愛華,首先是因為內疚,畢竟如果當時她不說那句過分的話,也許陶愛華就不至於捱打。但這內疚是有限的,因為梁爽又覺得自己那句話充其量不過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即使她不說那句過分的話,那個鬍子拉碴的男人未必就不動手。所以,當陶愛華連續好幾天給她冷臉,她也就下了決心,索性不內疚了,每天該幹什麼幹什麼,反正又不是我打的你,再說,誰讓你是護士長呢?當領導,可不就得有點風險,要不,憑什麼你不上夜班還掙得比我們多?

梁爽是這樣一種女孩,她如果沒事兒求你,她才不在乎你給她熱臉兒還是冷臉兒呢。反正你給她熱臉兒,她也是一天干8小時,一個月拿1200元;你給她冷臉兒,也是一天干8小時,一個月拿1200元。不過,恰巧她最近有件事兒非得求陶愛華不可,所以即使陶愛華的臉上下冰雹下刀子,她該上也得上,不但要上,還要想辦法把人家哄得雲開霧散撥雲見日,要不,她想週末換班,門兒也沒有。

見陶愛華虎著一張臉,梁爽小心眼兒稍微那麼一動,就琢磨出了個八九不離十——陶愛華剛從宋雅琴的病房出來,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出來就陰雲密佈,肯定是受刺激了。梁爽知道,這個時候陶愛華一定有很強烈的傾訴欲,她必須先滿足領導的這個要求,否則領導怎麼可能滿足她換班的要求呢?梁爽乖巧地探過頭去,特體貼地問:“護士長,怎麼啦?”

陶愛華鼻子裡“哼”了一聲,忿忿不平地說:“我兒子跟她兒子同班,中考她兒子比我兒子低了12分——別去跟她說啊!他兒子倒考上實驗中學了!實驗中學是他們家開的怎麼著?氣死我了。”

梁爽小嘴一撇:“人家肯定找人了唄。護士長,你們就是太正直,該找人就得找。誰這一輩子能不求人?”

倆人誰都沒提“宋雅琴”的名字,但誰都知道在說誰。陶愛華斜梁爽一眼,她知道這個小姑娘心裡什麼都明白,自己不必在人家面前充好漢。她嘆氣,說:“你當我們沒找?找啦。不管用。我們家那位不是太正直,是有職無權,求人,求人也要憑本事憑實力,要不然,人家憑什麼幫你。”

梁爽畢竟年輕,立刻自告奮勇自作聰明給陶愛華出謀劃策。陶愛華聽了半天,聽明白了,這麼大的人了,有什麼不明白的?陶愛華並不是不知道求人辦事得送禮,她也不是捨不得送,再說,人家為你辦事,得費時間費精力搭人情,所以,送是應該的,不送是不懂事。這些道理不用梁爽講,陶愛華自己也清楚,她發愁的是,平時又沒什麼來往,也不知道人家需要什麼,怎麼就能正好送到人家心坎上?而且非年非節的,冷不丁上門送禮,這怎麼開口?

梁爽一聽,當即就說:“護士長,求人辦事和跟人交朋友是兩回事兒。你給他送禮,不就是為了讓他給你辦事嗎?有什麼難為情的?我跟你說,你進門就把東西找一不起眼的地方擱下,然後大大方方的,有話直說,不用繞彎子,人家也是明白人,你來是幹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