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漢人。

這隊宦官佩著刀，看步態像是慣打仗的兵丁，走過謝一鷺身邊時，領頭那個故意往他身上撞了一下，力道很猛，撞完了人還不走，朝臺上的大個子喊：&ldo;亦失哈，掉在地上摔成兩瓣都看不見的小官，你跟他費什麼話！&rdo;

謝一鷺氣得臉都青了，一把揪住這人的衣領，對方看了看他的手，用不知道什麼話喊了一嗓子，就聽&ldo;噌&rdo;地一聲，從他背後伸過來一把長得驚人的鋼刀。

擁著謝一鷺的老百姓立刻散開，刀身迎著拂曉微冷的日光稍調了個方向，執刀的人走出來，也是黑面板，毛茸茸的圓眼睛，和靈福寺遇見那個張彩差不多年紀。

&ldo;刀子亮出來了，不砍樹，就砍人，&rdo;紫曵撒有股兇狠勁兒，扯開謝一鷺的手，轉個身朝老百姓喊，&ldo;有沒有不服氣的！&rdo;沒人應聲，他又喊了一遍，&ldo;有沒有！&rdo;

謝一鷺往四周看，密密匝匝那麼多人，卻死一樣安靜。

&ldo;沒有？&rdo;紫曵撒點點頭，&ldo;沒有就排上隊，過來給我畫押！&rdo;

所謂畫押，不過是記上姓名、家門，再記下名下有多少棵果樹，排在首位的是個小商戶，畫完押，顫巍巍指著名冊：&ldo;我報了三百棵樹，為啥給我寫三百五十棵？&rdo;

紫曵撒歪頭瞧一眼，輕率地說：&ldo;記你有三百五十棵，就是三百五十棵，樹砍倒了，你要交三百五十棵樹材上來。&rdo;

商戶愣了：&ldo;可……我交不出那五十棵呀？&rdo;

&ldo;沒有樹，&rdo;紫曵撒笑了，很無賴地看了看左右，&ldo;折銀呀，一棵樹一兩銀子。&rdo;

這是敲詐，再明白不過，謝一鷺容不得這種糟爛事，撥開人群走上去，指著紫曵撒的鼻子：&ldo;信不信我辦了你！&rdo;

佩刀的宦官紛紛亮出傢伙，雪亮的一排，紫曵撒朝他跨一步，額頭壓低，顯得鼻子又尖又挺，眼睛漆黑如鷹隼：&ldo;別以為你是哪個部的六品小官，我就不敢動你！&rdo;

謝一鷺不信他的邪：&ldo;你動一個試試！&rdo;

老百姓都來拽謝一鷺的袖子，湊著他的耳朵勸：&ldo;別跟他硬碰，這個阮鈿不好惹！&rdo;

&ldo;是呀，他平日裡逞兇耍狠慣了！&rdo;

&ldo;這是一幫安南人（4），兇著哪，別的老公都不敢惹他們！&rdo;

諸如此類的話，謝一鷺卻不讓步，阮鈿好像也樂得和他頂，兩邊正槓著，打南頭&ldo;嘎吱嘎吱&rdo;晃來一頂軟轎，紅紗翠蓋的，是煙花巷的女轎。

阮鈿的神色變了，朝他的人揮了揮手，刀子立刻收起來，他越過謝一鷺，極殷勤地迎上去，跟轎的小ji女拿帕子捂著嘴，急急跟他說了什麼。

&ldo;哎呀呀，&rdo;老百姓最會猜家長裡短，&ldo;為了樹來的，指定的！&rdo;

果然，小ji女指了指高臺後的樹林。

南京連ji女也有林產？謝一鷺意外：&ldo;來的是誰？&rdo;

老百姓擠眉弄眼：&ldo;阮鈿的相好，珠市的揚州姐兒！&rdo;

馬上有人接：&ldo;卵蛋都沒有的玩意，學人嫖什麼ji，白浪費銀子！&rdo;

謝一鷺皺眉，宦官是不堪，可被這樣說，還是過分了。那邊小ji女掀開轎簾，轎子居然空著，意思讓阮鈿上去，阮鈿還真上去了，轎夫喊聲號子，掉轉頭往城裡抬。

謝一鷺性子倔，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