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部堂大人、劉侍郎和葉郎中,再就是大人您。&rdo;
都是大人物,也都是鄭銑席上沒有的人物,謝一鷺腳下停了停:&ldo;是什麼事?&rdo;
司務嘿嘿一笑:&ldo;小的哪知道。&rdo;
謝一鷺也笑笑,這傢伙是知道的:&ldo;司務哪裡人?&rdo;
&ldo;小的遷安人。&rdo;
&ldo;遷安,&rdo;謝一鷺稍一思忖,&ldo;和葉大人是同鄉?&rdo;
小司務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ldo;不敢高攀,&rdo;過了一陣,又憋不住似地小聲說,&ldo;我家和葉家住對門,就隔著一條街。&rdo;
謝一鷺很禮敬的,伸手把他往前請,自己退後半步走,那司務立刻滿臉堆笑,很扭捏地地和他推讓,這麼讓來讓去,不多時就到兵部了,謝一鷺以為要到自己的公房去等,沒想到司務把他領到部堂大人門外,囑咐了一句&ldo;稍安&rdo;,就進去通報了。
門一關、一開,葉郎中捋著袖子出來,頗尖銳地盯了謝一鷺一陣,問他:&ldo;織造局砍樹的事,你知道嗎?&rdo;
謝一鷺俯首:&ldo;知道。&rdo;
葉郎中走近一步:&ldo;給你五千人,讓你去彈壓,你敢嗎?&rdo;
謝一鷺猛抬起頭,不大敢置信地盯著這位上官,葉郎中的指尖探出袍袖,輕輕往謝一鷺家的方向一指:&ldo;滿城的哭聲,你沒聽見?&rdo;
謝一鷺不應聲,南京提督織造太監是大璫中的大璫,手握敕諭關防,這是掉腦袋的事:&ldo;什麼時候動?&rdo;
&ldo;天亮他們一砍樹。&rdo;
&ldo;來不及佈置。&rdo;
&ldo;兵已經點好了,就在神策門外。&rdo;
謝一鷺不禁打了個冷顫,他知道他們為什麼找他,因為他初來乍到,因為他受過太監的排擠,因為他急於站穩腳跟。
&ldo;郎中大人!&rdo;老遠的,門子快步往這邊來,手裡拿著一張名刺,葉郎中顯然惱怒於他的打攪,可撇著嘴接過名刺一看,登時變了臉色。
謝一鷺沒理會,他只知道,不管他應或不應,今晚是離不開了。
葉郎中在原地踱步,踱著踱著,匆匆返身回了屋,應該是幾個人商量了,好半天遞出一句話:&ldo;讓他進來!&rdo;
門子去領人,謝一鷺則被尷尬地留在原地,轉眼人到了,單槍匹馬一個年輕宦官,高個子,遠望像一株玉樹,穿一件翠藍半領直裰,月白色貼裡,匾絛烏靴,乍看不起眼,可謝一鷺一眼就發現了,他拿的是五十兩銀子一柄的小官扇。
司務出來接人,謝一鷺很意外地聽他稱那人&ldo;梅大人&rdo;,兩人錯身而過,姓梅的頗和氣地瞧了他一眼,但感覺得出來,那眼裡壓根沒有他這六品小官的位置。
司務直接把人請進屋,自己沒進去,出來和謝一鷺並肩站著,這是特地在外頭看著他,謝一鷺瞭然:&ldo;來的是誰?&rdo;
很顯然,司務不想多嘴,但方才路上兩人聊得不錯,他也不好意思推搪:&ldo;反正你遲早也認得,&rdo;他攏住聲音,&ldo;那是織造局廖吉祥的大管事,梅阿查。&rdo;
&ldo;梅……阿查?&rdo;好怪的名字。
&ldo;有人說他是苗人,也有說是彝人的,根底不清楚。&rdo;
謝一鷺回想了一下:&ldo;織造局怎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