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摩了摩,緩緩說:&ldo;過年就十六了吧,是男人了,自己的路,自己去選。&rdo;
說完,他拖著那條殘腿,昂著頭顱,從人群中邁出去,他的人跟著他,當中就有阿留,狠心地,沒去看過小拙一眼。
謝一鷺站在鄭銑旁邊,盯著那個遠去的羸瘦背影,在柳滿坡外、在小老泉邊,他無數次覬覦過、描摹過的背影,悽愴得心都要碎了,強忍著喊出那個名字的衝動,他旋踵撲倒在鄭銑腳下,猛地一抱拳:&ldo;督公,下官請戰!&rdo;
不等鄭銑反應,屠鑰跟著一起跪下,出乎謝一鷺的意料,也是請戰。
鄭銑明顯發怒了,他大怒的時候不是橫眉立目,而是含著某種莫測的笑意:&ldo;你們要當英雄,咱家不攔著,可要去,就光桿著去,&rdo;他笑得冷艷,&ldo;別想帶走咱家的一兵一卒!&rdo;
屠鑰繃著臉,沒動彈,謝一鷺站起來,算是領了命,他看看自己空蕩蕩的腰間,對屠鑰說:&ldo;借我一把刀。&rdo;
屠鑰的手慢慢往自己的繡春刀上移,先是握緊了,而後又鬆開,沒肯借他。
謝一鷺慘澹地笑了,決然往外走,邊走,邊執拗地問:&ldo;在座諸位,誰與我同去!&rdo;
誰會跟他同去呢?回答他的只有一陣死寂。
&ldo;織造局去了!&rdo;他喊,廳上&ldo;唰&rdo;地低下一片頭,他又喊,&ldo;廖吉祥去了!&rdo;
&ldo;胡鬧!&rdo;鄭銑看不下去,朝底下人一揮手:&ldo;把那呆子給我拿下!&rdo;
立即有個宦官上去,把謝一鷺摁在底下,他拼命掙扎,最後是屠鑰沉下心,一拳頭把他打昏了。
消停下來再去聽,撞門聲已經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激烈的兵器迸擊聲和人聲嘶喊,所有人都知道,那是織造局在捨身血戰,可他們都裝作聽不見,有的掏出佛珠來絮絮地數,有的乾脆閉起眼睛假寐。
刀槍聲越推越遠,這種變化每個人都感覺到了,廖吉祥的人用自己的命保了他們,而他們是那樣聰明,坐擁著兩千個甲兵,不肯稍涉一涉險。
夕陽西下的時候,街上又傳來人馬的雜沓聲,廳上的人再一次緊張起來,這回沒有廖吉祥挺身而出,他們驚惶地擠作一團,戰戰兢兢地念咒祈佛。
然而,那些腳步還是衝著這邊來了,至少有上百人,二進院的門是用大石頭頂死的,這時候被大力地從外推撞。
&ldo;還等什麼!&rdo;鄭銑指著屠鑰,指著那兩千個給他保命的人,&ldo;給咱家灌上去!&rdo;
沒等他這邊灌呢,那邊院門轟然一下就被徹底沖開,所有人都有剎那的顫抖,湧進來的是兵,正經八百的官兵,劃一地扎著油皮鎧,小旗上單打一個&ldo;龔&rdo;字。
是龔輦的人!鄭銑幾乎要喜極而泣,他戰慄著從高位上起身,推開眾人往外擠,親自去迎他的英雄。
遠處,龔輦被將士簇擁著也朝他而來,離著有五六步距離,他停下了,該單膝跪下說一句&ldo;末將來遲&rdo;的,他卻匆匆地把人群逡巡一遍,興師問罪地喝問:&ldo;廖吉祥呢!&rdo;
他了解那個人,他一定是帶人衝出去了。龔輦把手裡帶血的刀扔在腳下,憤怒地瞪著鄭銑:&ldo;他是個瘸子!&rdo;他轉而又去質問周圍的人,&ldo;你們怎麼能讓他去!&rdo;
鄭銑的臉色如何形容呢,像燒熱的爐子被一把澆滅,又像新打的櫃子被從中劈開,慘不忍睹。
正這時候,廖吉祥帶著一夥血淋淋的人回來了,梅阿查、阿留幾個都在,只有金棠被人架著,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