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與福安兩人再無談話,靜悄悄的。
她還是有些不安地回了頭,只見著樹下倚在圈椅上的李策又重新拿起了那張信箋,陰影罩在他身上,好像越發的晦暗。
攏共沒有多少行字的書信,好像突然變得冗長而難懂,他靜靜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
白晝越來越長,夜幕姍姍來遲。
餘清窈再次失去了睡意。
今夜的她沒有心思想著如何早點入睡,而是一直在記掛為什麼李策還沒回來。
雖然書房裡也有睡塌,可是無論多晚,李策都會回清涼殿。
從大婚至今,兩人都是相安無事地躺在一張床上,從未有過例外。
今夜總不會還有張閣老在前殿等著他吧?
餘清窈睡得頭腦發脹,輾轉幾十次後忍不住坐起身,披了外裳點了床邊的燭臺,推門去尋他。
濃濃的夜色像是潑了一缸墨汁,世界都浸黑了。
豆大的光努力撐開這墨染的世界,漏出一些淺淡的色彩。
李策往後靠著圈椅上,仰著頭,好似在看天邊的那輪盈凸月。
過了上弦,又未到滿月。
掛在天上就像一個飽滿隆起的大饅頭。
餘清窈的腳步再輕,地上鋪著的銀杏葉也會將她的行蹤揭露,將李策的眸光從天邊拉了回來。
餘清窈掃了桌面上未動的晚膳一眼,慢慢走上前。
“殿下怎麼不回屋睡?”
李策似是後知後覺,輕扯了唇角,微微一笑:“已經很晚了嗎?我倒是沒留意。”
餘清窈輕輕頷首,燭火隨著她的動作搖曳,照著她擔憂的眼神:“已經很晚了,殿下再不睡,明天早上只怕要和臣妾一樣起不來了。”
李策是個好說話的,尤其在餘清窈面前,聞言他就撐著扶臂欲要起身,誰知才站起來,身子卻似沒站穩,忽而前傾,餘清窈嚇了一跳,扔下燭臺伸手去扶李策的身子。
李策人看著瘦長,入手卻極為沉,寬闊的臂膀和胸膛罩來,險些把她直接壓倒在桌上,好在千鈞一髮之際,他用手撐在了兩側,穩住瞭如山傾倒的勢頭。
“抱歉,我……”李策氣息紊亂,呼吸彷彿都帶著熱度,一句話未說完,便閉上眼。
餘清窈愣在原處,手肘撐著自己的上身,腰堪堪抵住書案的卷邊,十分艱難地維持自己的平衡。
從李策鬢角垂下的碎髮,像是暖風拂過的柳枝,自她臉頰上掠過,又涼又癢。
他閉上的眼睛恰在這個時候慢慢睜開,倒映著豆大的燭火,眼底都是恍惚而迷離,好似隔著霧隔著雨,看任何東西都不真切。
這模樣實在太不正常。
餘清窈悄悄抬起一隻手,掌腹在他額頭上輕輕一貼,好燙。
他這是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