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咧嘴露出兩排白晃晃的牙齒,又拿大拇指指著自己:“就是我和其他那些人給帶下來的啊。當時我還以為怎麼著也能給開個表彰大會吧,可誰知道這事兒後來提都不許提了。”
他說完,人群又是一陣鬨笑。白秀麒覺得臉上有點僵硬,於是扭頭看了看身邊的江成路。江成路立刻心領神會地搶過了話茬:“所以說,海怪也好,火裡的棺材也好,全部都是假的?”
大叔也反過來問他:“我看你年紀輕輕的樣子也不錯,肯定是個文化人,怎麼比我這個老頭子還迷信?喏,海神廟就在那個方向,你們一會兒吃完了飯,過去看看?”
順著他指點的方向看過去,一片沒有照明的沙灘的遠處,可以看見拔地而起的懸崖的輪廓,而海神廟就在懸崖的邊上。
江成路看了看花陽兄妹,又看了看白秀麒,心裡已經有了主意,於是笑眯眯的點了點頭。
吃夠了海鮮結完賬,幾個人挺著肚子和夜市上的其他人告別,大叔閒來無事,所以自告奮勇領著他們往海神廟的方向走去。
白天被曬得滾燙的沙地,晚上還帶著餘溫,踩在上面吹著海風,感覺倒是挺舒服的。四個人跟在大叔身後一時也沒有話說,倒是大叔主動問了花陰一句,她為什麼一個人跟著三個大男人跑到這麼個小島上來。
花陰雖然不滿意又被小看,但還是解釋了自己和花陽的兄妹關係。白秀麒走在他們身邊默默地聽著,感覺這個大叔儘管表面上看起來不修邊幅,內心卻很謹慎,而且心地應該不壞。
他將這個判斷默默地記在了心裡,就聽見江成路在一邊也開了腔。
“大叔,我說你有點奇怪唷,當初拼死拼活逃出去的地方,怎麼現在又自己跑回來了?難道你不會覺得��沒牛俊�
“會啊!怎麼不會?”大叔的回答倒是意外的爽快:“記得去年剛回來的時候,晚上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啊。死過人的屋子裡不敢住,臨時搭建的彩鋼棚棚又一點都不隔音。外頭但凡有個什麼風吹草動,我都抖得跟篩糠似的,那時候還養了條狗,一到晚上就衝著山坡地下沒人的空房子乾嚎。”
聽起來的確是夠嗆,白秀麒設身處地的想了想,覺得自己恐怕熬不過一個晚上。
“但是你堅持下來了。”江成路問道:“為什麼堅持,是因為黃老闆給了你高額的報酬?”
“哈哈,是啊。”大叔繼續爽快地點頭:“跟著黃老財有肉吃嘛,這麼粗的大腿誰願意輕易放開那,你說是吧?”
說到這裡,他自己停下來嘆了長長的一口氣。
“其實我挺佩服老黃的。他其實是一個特別執著的人,一旦認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當初島被燒之後,他決心跟隨親戚下南陽做生意,臨走前就和我說,這座島對於別人來說,也許只是一座礦山,一個勞改農場,一座海上墳墓,但是對於我們這些從小在島上長大的人來說,卻是故鄉。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有朝一日他一定要重新回到瑰火島上來。”
“所以他才會租下瑰火島。”白秀麒下意識地點著頭:“他想要將這片死亡之地重新喚醒過來。”
“要不是他當年開船回來,我恐怕也早就被毒煙給燻死了。所以我決定賭上這條命,這輩子就跟著老黃幹嘍。”
說到這裡,大叔忽然停下了腳步,扭過頭來看著大家。
“所以各位貴客,可要多多宣傳,支援支援咱們瑰火島上的開發和建設唷。”
“好,一定。”
雖然這只是幾句生意上的客套話,但白秀麒卻覺得自己已經無法用單純的“生意人”來看待眼前的大叔和黃向遠了。他打心底裡佩服這種能夠為了一個目標、一個信念不懈奮鬥的人。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大海一般的胸懷”吧。
說話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