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週一言帶著女兒回來,他答應了懵懵要去接機,接到了母女兩個,小姑娘勾著他脖子,眨巴著大眼睛說要去“熊媽媽的餐廳,舅媽帶我去過的,特別好玩。”當時聽見懵懵說“舅媽”才心軟帶著小丫頭來,從莊禹進餐廳開始他就示意懵懵安靜點,一心一意地聽起了牆角,餐廳的椅背設計的特別高,因此完全不擔心後面的人會看見。聽完他就後悔了,逞一時義氣,這下回去又得吃幾天安眠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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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瀟楠站在他辦公室門前,退回去再返回來,如此兩三次之後總算鼓足勇氣,抬手在門上叩了三聲。門裡的聲音清朗無波,說“進”。這是她第二次進他的領地,典型的週一凡的風格,線條清晰,整間屋子都是簡潔的黑白風,一點點多餘的顏色都沒有,襯得坐在窗前的人更加凜冽凌厲。想想當初她一手置辦的婚房就知道,明明是兩個完全不同人,強硬的塞在了一起,也難怪沒能善終。
週一凡看上去平靜的很,蓋了鋼筆站起來,問她:“怎麼來了?”
“嗯,來交片。”說罷才反應過來他問的好像不是這個,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直到秘書進來送了咖啡,週一凡又叫他換成茶水送進來,兩人還是沒說上一句話。顧瀟楠抿了口水勉強定住了神,誠實地告訴他:“週一言叫我來勸勸你。”
他不知道看向了哪裡,沒有接她的話,像是自言自語:“你做的對,顧瀟楠,這個家沒什麼好,真配不上你。”
顧瀟楠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聞言微微怔愣,復又抬眼看他,“對不起,我才知道,你一直在看心理醫生?”
他毫不在意地攤攤手:“沒什麼對不起,是我自己的問題,有病就看吧,也沒什麼。”
“那……最近怎麼樣了?”
“就那樣兒吧,不吃藥也能睡了,放心。”
說著他站了起來,踱到了窗戶邊上向下看,不回頭,同顧瀟楠說話:“你知道嗎?最近我在心理醫生那裡聽到了一個有趣的理論。她說生命就像下棋,當棋局結束時,所有的棋子,管你是卒是帥,全部都要回到同一個盒子,那時候就不用擔心有人要過河,有人來將軍。”
“我們活的太累純粹都是自找的,人類給自己制定規則,然後逼迫自己遵守,可是為什麼呢?我們把自己困在鋼筋水泥裡,然後還要去羨慕能飛的鳥。”
“你知道我最近為什麼能睡著嗎?”
“因為什麼都不想了,就這樣吧,按部就班也挺好了,反正最後大家也都是待在一個盒子裡的。努力也沒什麼意義了,沒有小孩子,沒有人要我養。”
“能攫住我命門的人都不在,拼命給誰看?”
顧瀟楠自覺無言以對,可是想起來週一言的交代,咬牙開口:“不管怎麼樣,爸媽才是最重要的人吧,有空回去看看他們吧。”
“沒結婚的時候我基本不回家,不用勸了。”他說,“我們家亂的很。”
“子欲養而親不待的事,發生了再後悔就來不及了。”
他抱著肩站在十六樓往下看,過了許久才回答:“顧瀟楠,我說了,周家亂的很,別人隨隨便便叫你來當個說課你就乖乖來了,以前也見你這麼善解人意?”
“周家亂的很”這樣的事情他從來沒對自己說過,罷了。不過是聽週一言說他最近也不好過才存了來看看他的心思,到底是自己多管閒事了,也算了。聽到先前那些話還以為是對自己說的,罷罷罷,又自作多情了。顧瀟楠從沙發裡站起來,邁出的腳步毫不遲疑,臨走時穩住聲線告訴他:“週一凡,你可真自私。”
他攥緊了拳頭提醒自己不要回頭,聽到關門聲響起,才回身坐進了椅子裡。週一言是葉怡叫回來的,無非就是想要緩和一下自己和周遠山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