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這麼說不是你先提出來的?”
“不是。”
她聳聳肩,說:“那我就不明白,以你的條件她為什麼會輕易放棄你呢?”
“我和她說不上誰放棄誰,更不用說‘輕易’。我不知道別人的情況,但在我來說,跨國婚姻並不長久。兩個人的社會背景、成長環境、語言文化等等都大不相同,或許剛一開始這對彼此是種莫大的吸引力,就像不同極的磁鐵會相互吸引一樣。日子久了,漸漸就會產生問題。同一文化背景下成長的人尚且如此,何況不同文化背景下成長的人呢?如果彼此都越來越難以適應對方,維持下去反而會更痛苦,我們都很理智,所以很自然就分開了。現在我們的關係仍然很好,可見當初的決定是正確的。”
第6章(2)
她點了點頭,同意他這種說法。當婚姻勉強維持下去只會讓情況更糟時,適時放手對雙方都不失為一種解脫;與其以後想起對方深感痛苦,倒不如在彼此心中留下一個良好的印象。
她笑了笑,又問:“你女兒多大了?”
“八歲了。”他微笑著說,“其實簡併不是我的女兒,我和傑西卡結婚的時候,她才三歲。我們的關係也一直很好,我答應以後有時間常去看她。”
看得出他是個很念舊的人,可想當初他們的感情一定很好。若說不在意那是自欺欺人,可是一個男人對他曾深愛過的女人仍懷有深厚的感情——即使不再是愛情,那麼他對他以後的妻子想必會更情深意重吧?她從來沒想過做他的妻子,不過和這樣的男人交往過,無論最後結局如何,總會有段美好的回憶啊!
她微笑著說:“你……還愛著她嗎?”
他注視著她,猜測著她這麼問的用意,是否像他所希望的那樣?
她卻把他的不回答當作預設,聳聳肩說:“不想說就算了,我不在意的。”真的不在意嗎?騙鬼去吧!
安適彷彿看出了她的心思,微笑著說:“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想聽真話嗎?”
她點了點頭,其實有點心虛。
他想了想,說:“我不否認我愛過她——不然我也不會娶她。但是現在……”他微微一笑,“讀過俄國詩人普希金寫的《我曾經愛過你》嗎?最後幾句是這樣寫的:‘我曾經那樣真誠、那樣溫柔地愛過你,但願上帝保佑你,另一個人也會像我愛你一樣。’這倒可以很貼切地形容我現在對傑西卡的感情。”說完他看著她,似乎期待她有什麼反應。
而她又能說些什麼呢?她想問以後他想到她時是否也會懷著這樣溫柔這樣真摯的感情,但她開不了口,這等於間接要他說愛她,那他想必又會笑著反問:“那你呢?”她該如何回答,愛他嗎?連她自己也不清楚。
沉默片刻,他擱開餐巾站起身來,開始收拾餐桌。他微笑著說:“我來就好,你去樓上看電視吧!”
她笑了笑,沒說話,到客廳裡開啟唱片機。
他做好善後工作,見她正站在玻璃門前望著院子裡的那棵松樹。他走過去,從身後輕輕摟住她,低聲問:“在想什麼?”
她靠在他胸前,微笑著說:“那麼一大片花圃只種一棵松樹,太可惜了!”
他笑著說:“聽我父親說,原先那裡還有一棵梅樹和一大片竹子,是我祖父最心愛的歲寒三友;車庫那邊原來有幾棵葡萄,長得很茂盛,葡萄架子就搭在那片空地上,夏天的晚上,一家人都喜歡坐在那兒乘涼。”
她問:“那時候你多大?”
他不禁笑了,“那時候我父親才十四五歲,你說我能有多大?”
這麼說來那該是建國前的事了。她不禁深感好奇,猶豫著說:“介意跟我講講家裡的事嗎?”
他微笑著說:“看來你對我家的情況並不像你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