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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好吧,伊好認命,為這句她有點感動的話,她堅持在每一個節假日陪一個犯矯情看通宵文藝片的女人蜷在沙發上睡一晚。

也許,黑夜使人脆弱,也許,黑夜使人放鬆,無論哪種,黑夜適合發洩情緒,各種都適合。三年來,少數的幾個晚上,伊好迷迷糊糊醒來,看見盡歡在哭。

盡歡的五官很立體,在螢幕的微弱光芒籠罩下變得柔和許多。微翹的嘴唇稍稍呡起,眼角的淚珠劃過臉頰,低落在她搭在腿上的手臂上。她無聲的哭,眼淚噼裡啪啦,掉得輕盈,卻重重砸在盡歡的心裡。

她哭得這麼小心,也許就是不想讓伊好知道。伊好閉上眼睛,努力裝睡。開始的幾次,她怎麼都睡不著,腦子裡都是盡歡哭的樣子。慢慢的,她已經適應且明白,這不過是一種儀式。直到有一天,她醒來的時候盡歡正好轉過臉來看她,伊好有一瞬的尷尬,掛滿淚珠的盡歡微楞過後,指了指伊好的背後:“給我紙。”

伊好惶惶起身,迅速將紙遞給她,眼睛卻只盯著螢幕,不敢往右邊移半分。明明是盡歡要她陪著的,但被發現看見她哭竟然有種偷窺的感覺。既然被發現了,盡歡盡情地抽了抽鼻子,嗓子都有些啞了:“真他媽感人!”

被她這麼一說,伊好放空的眼睛才瞟向螢幕左下角的字,《媽媽再愛我一次》,伊好永遠都不敢看的電影。像是看見了極惡心的東西,她連搶遙控器都不願意,赤著腳急匆匆跑過去拔掉了電視機的電源。

本來就昏暗的房間變得漆黑一片,厚重的窗簾早已將外面的一切亮光隔得七七八八。不消一會兒,眼睛終於適應了房內的光線,但伊好只看得見前方沙發上的一團黑影,她靜靜地坐著,一動不動。看不見她的表情,伊好更加生氣,剛剛的噁心還沒有褪去,她深吸了幾口氣才將呼吸調整順暢,即使如此,聲音還是有些顫抖:“莫盡歡!你故意的!”

她說過的,她不要看這種片子,這些東西讓她噁心!她說過的,只跟眼前這個女孩說過!

那是她們第一次冷戰,從過去到現在唯一的一次。

伊好生氣了,開始只是生氣,到後來她開始琢磨盡歡的用意。盡歡善良正直,對她一直很好,這次為什麼要抓起一把鹽狠狠地灑在她的傷口上。她甚至把那晚之前的事情都回想了一遍,也沒找到盡歡的動機。

就在伊好絞盡腦汁的第三天,盡歡若無其事地跑到伊好的班裡,等她一起回家。這也不算變臉快,三天的時間。看著眼前嬉皮笑臉的女孩,伊好有種失而復得的感覺,冰冷的莫盡歡讓她害怕。

“伊好,我餓了。”盡歡見她不出聲,撒嬌地說,她知道她心軟。

一碗砂鍋米線,就打破了兩個人的僵局。盡歡吃得很慢,餓了只是她的臺階,伊好知道,她有話要說。

事實證明,伊好還是瞭解她的。伊好默契地低著頭,緩慢地吃著,等著她開口。不久,平靜的聲音果然從桌子對面緩緩傳來:“生活是一襲華美的袍,裡面爬滿了蝨子。“

一陣惡寒,看來盡歡這矯情勁還沒過去!

伊好忍住不笑,鎮定地抬起頭來,放下手裡的筷子,等著她說下去。盡歡認為她肯定不知道有這麼句話,伊好看的書僅僅侷限於教科書和輔導資料,而這句不夠正能量的話是不會出現在她看的書上面的。

”張愛玲說的,以前不覺得,最近好像越來越覺得是,尤其是這裡。“盡歡拍了下胸口,隔著薄薄的衣服發出一聲悶哼,”我這裡就長了蝨子,很癢,很痛,我卻怎麼也殺不死它。“

伊好似懂非懂地看著她,猶豫片刻,也只想到了一句話:“當一個人意識到有問題的時候就離解決問題不遠了。”

“是嗎?”盡歡歪著頭,苦笑著看著她。

後來回想,伊好覺得自己做得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