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她的錯,但梅如焰說的也有道理。
安久打了個呵欠,“這小子就是皮癢,反正得罪都得罪了,趕快一腳踹水裡,吃蟹是正經。”
“我不想吃了。”梅久站起來。
安久立刻發飆,“信不信我殺你全家!”
梅久嘴唇抿成一條線,委委屈屈的又坐了下來。
莫思歸很感興趣的道,“怎麼?這麼快改變主意?”
蟹子還沒有蒸好,但是桌上已經上了一些河鮮。梅久哽咽道,“妹妹,我們吃飯吧。”
“好。”梅如焰也被她的模樣嚇了一跳,既然不想吃,又何必這樣委屈自己?
莫思歸對食物不感興趣,只想弄清楚梅久性格變化的秘密,“你前段時間是不是受過驚嚇?或者傷心過度?”
梅久不理他,木偶似的往嘴裡送菜。
“你平時有沒有意識中斷的時候?”
“誒,別忙著吃……你平時會不會常常情緒失控……”
“你平時睡眠好嗎?”
“你小時候,你娘會不會經常打你?打你的時候,你心裡是不是特別想反抗?”
……
梅久垂著眼,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流到口中與菜混合在一起有中鹹澀的味道,從舌根開始發苦。
安久微怔。
“誒?你別哭呀,有什麼傷心事向哥哥傾訴吧!”莫思歸往前湊了湊。
安久猛的控制梅久的身體站起來,一個迴旋踢將莫思歸踹進湖中!然後就自動放棄控制權。
梅久身子一軟,向後倒去。
雯翠忙伸手扶住,梅久兀自沉浸在傷心裡,伏在雯翠懷裡嗚嗚哭了起來——她從小過的雖然不是大家閨秀的生活,但在母親的照顧下,也從來沒有受過什麼委屈,哪裡像現在,時時刻刻處在驚嚇之中,這個不能幹,那個不能做!連吃不吃東西都由不得自己……
梅久越想越傷心,“我想我娘,嗚嗚……”
雯翠被方才那一幕唬的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娘子,娘子,咱們現在就回去,奴婢派人去請嫣娘子。”
梅久已經哭的腦袋發懵,胡亂點點頭。
安久感受著那種哭到渾身發麻的感覺,沒有暴躁,亦沒有說話。彷彿有幾個世紀她都沒有這麼暢快的哭過了,但是這種感覺突如其來的時候又是如此熟悉,那些不能觸及的舊傷疤,就這麼猛然被揭開,先是麻木的感覺,隨後越來越疼。
雯翠背起梅久,梅如焰跟在後面,餘光瞥見莫思歸正抓住欄杆往上爬,於是趁人不注意扭頭狠狠推了一把。
“啊!”莫思歸的驚叫聲被水聲掩蓋。
梅如焰抓起桌子上一把蜜餞砸下去,才快步跟上。
雯碧小聲道,“娘子,您這樣做不厚道。”
梅如焰道,“你若是不出賣我,沒人知道,都是他在那邊問七問八把姐姐弄哭的。”
雯碧不再多話。
回到玉微居時,梅久已經昏睡過去。
雯翠把脈,心知並無大礙,便請眾人出去。
待出了屋,梅如焰客氣的道,“雯翠姐姐,方才你怎麼不阻止他?”
“十五娘指的是郎君?”雯翠淡淡笑道,“十五娘不知,郎君一手醫術冠絕汴京,家主也就是看中他這一點,才會破格讓他入啟長老門下。啟長老的醫術更是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只有在皇室中人性命危急時,他老人家才會出梅花裡。郎君為人隨性,在醫人治病方面卻從不打誑語。”
梅如焰心裡突了一下,暗悔自己太沖動,一下得罪了一個神醫,人這輩子誰還能不生點病?況且梅氏又有什麼勞子詛咒,保不準哪天她就用得上人家,雖說她不懼早死幾年,可是能多活幾年誰又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