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久無甚表情的道,“說來聽聽,讓我見識一下兔子是如何咬人。”
“我雖沒有親手去殺人,但我手裡謀下的人命已不是一兩條。午夜夢迴的時候我總覺得自己這雙手很髒很髒。”梅久捏著篦子的手有些顫抖,“他們欲害我,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不想死就只能痛下殺手,可我還是覺得自己雙手很髒。”
每次有這種感覺的時候。梅久都假象自己還是與安久活在一個軀殼裡,彷彿那樣就能安心點。
安久倏然揚手抓住她正在顫抖的手,“這個世界上永遠不會停止殺戮,本來就是自然的事情,人殺畜食肉是因為要活下去,如果你不除掉敵人就會死,為什麼要內疚?”
鏡中,安久黑眸冷厲沉著,“你現在已經不需要殺人了,忘了吧,就當那些人是被我殺了。”
梅久笑了,眼裡泛出水光,“其實你真的是一個好人。”
只是安久的好,是對極少數人。
梅久很快收斂了情緒,勸道,“安久,不要再做那種事情了,好生過日子吧,你說過想放羊呢?”
安久垂頭沉默片刻,再抬頭時,眼裡卻是堅定,“我現在就可以實現當初的夢想,但我暫時過不了這種日子,如果有一天我不能解脫,就算放了全天下的羊也不會感到愉快。”
她伸出瑩白的雙手,放到眼前,“我也覺得髒,每當血液中不可遏制的渴望殺戮,我便會覺得自己更骯髒。”
安久也想明白了自己以前為什麼會那麼討厭梅久,出了厭煩她的懦弱,更嫉恨她的乾淨。
安久並不是一個自己墮落就渴望全世界墮落的人,如今梅久說自己殺了人,她非但沒有高興,反而有一種難以表達的心塞。
“好啦,不提這些糟心事兒,如今你醒了,我也生下了你的乾兒子,以後日子還長呢。”梅久說著,飛快的將髮髻綰好,然後開始挑揀適合的首飾。
梅久很喜歡那種垂掛的樣式,覺得那樣的飾物在頭上,走起路來會顯得嫵媚。
但顯然她估計錯誤,安久才走了沒幾步便煩了,伸手拔掉滿頭的髮釵,“穿裙子已經挺不方便,還弄這些玩意,純粹給自己找事兒!”
“女人為了美,擔待一點有什麼關係?”梅久要給她插上。
“以前我不能怎麼你。”安久轉臉盯著她,“現在卻可以揍你。”
梅久手一抖,連忙收起步搖,以她對安久的瞭解,可不會以為這是在開玩笑,安久一向是說揍肯定會揍,一點不帶含糊的,管你是太后還是皇帝!
“罷了罷了,你不戴就不戴。”梅久洩氣。
不過想到楚定江看見安久的表情,梅久立刻又興致勃勃了,給她披上一件狐裘,攛掇道,“走吧,去表哥那裡。”
安久不反對,跟著她一起去了那屋。
屋裡草藥堆亂得跟草垛沒兩樣,煙霧縹緲裡,三個男人躺的橫七豎八。
安久推門進來,楚定江最先看見,不禁怔了怔。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 人面墜
煙霧繚繞裡安久身姿纖纖,背後耀眼的雪光將一切照的如夢如幻,大袖垂垂,猶若暫歇的蝴蝶,又如斂翅的蒼鷹,說不清是柔弱還是剛強的模樣。【本書由】
楚定江目光定格在她臉上,一襲墨蘭色衣裙襯著瑩白如玉的臉龐,烏髮雲鬢,沒有一件多餘的首飾,顯得分外素淨。
不知道為什麼讓楚定江忽然想起來第一次看到她身體的那一晚,臉上一熱,手裡的書卷啪的掉落在藥草堆裡。
突然的聲響驚醒了同樣怔愣的魏予之。現在的安久與他當初一見心動的樣子有一些區別,不僅僅是相貌,就連氣質中都多了一份柔和沉靜。以前安久在不殺人的時候看起了也挺安靜,但那種靜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壓抑,隨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