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憤地想到,可她還沒走幾步,過去的事情卻如潮水般湧來。那夜在潭水裡,他的輕狂,那日,在惠陽山上,他的相隨,還有,在盜取天山雪蓮時,他的沉默。想著想著,彎月竟然不自覺地走到了那家花樓前。
“呦,這位公子,快快進來,哎呀,再晚會兒啊,你就看不到了花魁了。”一雙粉味十足的胖手,拉住了彎月,將她推入了樓內。
旁邊,兩名嬌笑的姑娘拉住了懵在一旁的彎月,嬉笑道:“公子,這邊來。”
下一刻,彎月就被按在了一個座位上,旁邊,坐滿了意興闌珊的男子。有手執羽扇做儒士打扮的,有頭帶圓帽附庸風雅者,還有眼睛早已在眾位穿堂的姑娘間來回轉的登徒子者,林林總總,惟獨不見那隻狐狸。
孰料,一道奇怪的視線,自從她坐定,就一直盤桓在她的身上。剎那間,彎月如坐針氈,她偷偷地掃了眼周圍,卻未見得任何異樣。
此時,一片花雨從樓上紛飛而下,四名身穿粉色衣衫的侍婢,抬著一頂粉紅軟轎,從空中飄然落下。剎那間,暗香席捲,無數花瓣在此刻飛落。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於此刻,已經有人迫不及待的流下了口水。自從神運算元么一姑娘離世後,蘅蕪館每隔幾個月就會推出一名花魁姑娘,前幾位都是美若天仙的可人兒,縱然已被京中權貴收了房,但那妖嬈的身姿至今還令人難忘。
如今,光看那轎子外立著的四名侍婢,就讓人移不開眼。更讓人對轎子裡坐著的人兒浮想聯翩。
就在眾人翹首以待的時刻,彎月忽然鬼使神差地往樓上看去,二樓的某個包間裡,窗戶被推開,一張俊俏的臉現了出來,他那墨黑的眼眸,正朝她這裡看來。
狐狸……他果然在這裡。
殊不知,在看到她的剎那,賀狐狸的嘴上,竟然露出了一絲淺笑。
這個色狐狸,笑的那麼鬼幹什麼。彎月的心裡,忽然就來了氣兒。
而坐在狐狸身旁的胖頭男子,肖元,見到賀狐狸嘴角含笑,忙順著他的視線迎了上去。忽然間,他的眼睛也直了起來,下面,竟然坐著一個玉般的男子,一雙眼睛,宛如藍寶石,讓他有挖下來的衝動。
自從三年前,在天音閣偶遇一絕色小倌後,他對男人,也生了心思。如此勾魂的男子,他豈能錯過。
只是,這個男子,似乎很得廖公子的青睞。這位廖公子,乃右相大人的獨子,若能巴結到他,就能巴結上即將成為新皇的四殿下,到時,他定當“錢”途無量啊。
想到這裡,他摸了摸懷中的銀票,今夜,絕對不能搞砸。
狐狸的目光,在覺察到肖元的怪異後,收了回來。他似是不經意的問道:“肖公子,聽說這位花魁姑娘來自江南?”
“正是。”肖元討好的說出了自己打聽的小道訊息:“聽說這花魁,來自江南的一個小地方,家裡也曾是富貴人家,後來家道中落,被親戚輾轉賣到了這裡。”
賀狐狸點了點,又瞅了瞅坐在下面的彎月,目光百轉。
迎著眾人期許的目光,一縷琴音,從轎中響起。悠悠揚揚,輾轉悱惻,似是在訴平生的心傷。一曲下來,跌跌宕宕,傾訴不絕,人群中,已經有人搖首嘆息。
平地裡,一陣風調皮的掀開簾子,露出了裡面女子的側臉,引得全場唏噓起來。這女子,雖然相貌不比前面幾位花魁,可她那出塵的氣質,宛如佛堂裡半開的蓮花,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如此謫仙女子,卻身陷煙花之地,可惜,可惜。
一曲彈畢,女子抱著琴,款款走出轎子,對著眾人微微施禮。
在她走出轎子的剎那,彎月的眼,死死盯住了那女子的眉目,熟悉的眉目,溫然的氣質,可不是她那文弱的三姐!
此時,老鴇走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