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兮頓時嬌羞地紅了臉,跺了兩腳,踩地的聲音都被厚厚的積雪給吞噬了,她一步一個腳印,終於站在那間屋子跟前。
婦人就在遠處看著她,指手畫腳地表示,沒錯,辰矣就在那間屋子。還有白楊也是,默默地站在她身後,用一雙包含複雜情愫的眼睛,溫溫火火地看著她。
這種被眾多人所重視,所鼓舞的感覺,似乎不錯,良兮終於鼓起勇氣,不去想方才馬車上,苦思冥想也不得結果的見面語,她先扣門,一下,兩下,也不等裡面有動靜,便推了進去。
丈崖深情(四)
門裡面,很黑,窗子都關上了,也沒有點燈。
良兮按捺住怦怦的心跳,一步步,踩著細碎的步伐,往她唯一能稍微看得清輪廓的床上,踱去。
床上有人躺著嗎?有點話,那人會是辰矣嗎?他受傷嚴重嗎,有沒有忘了她?小小的一張單人床,一時間,竟然承載著良兮那麼多驚喜,焦慮,難過和憂心。
近了。
她的膝蓋磕著床沿了。手往下探去。較之外面的嚴寒,床上鋪著層層打著補丁的棉絮,柔軟的床,帶著黏人的溫熱氣息。
婦人果然是一個熱心腸的人,便是暫時留宿的傷員,她也定是拿出平日子裡捨不得用的棉絮,墊著,哪怕是一個陌生的過客,她們總是如此善待。
床上有人,良兮心尖一顫,她彷彿感受到那種規律的呼吸,那人應該是睡著了。如果床榻上躺著辰矣,好在他是尋到一戶好人家,才能療養傷勢,她本來異常的擔憂,見著眼前的,這才安點心下來。
她估摸著床的大小,才想著那人在床上的位置,輕輕地拈起一角被子,悄悄地往裡面探去。
或許不是辰矣,而一旦被發現了豈不是要鬧笑話麼?究竟是連女子的顏面都保不住了。
但良兮顧不得那麼多了,她一腔熱血上湧,幾乎都壓過上腦。她無法呼吸,更無法做任何思考,好在這樣便無所顧忌。良兮隨手一挑,被角就掀開了,黑濛濛中,什麼都看不清楚,但似乎確實能見到一個人形的輪廓。
心彷彿跳到嗓子眼了。
“辰矣。”她默唸一聲,努力回想著她和辰矣的過去種種,彷彿這樣,床上的就真的是辰矣,她就不會失望。
此時她的心情,就如全世界,只有她一個人知道自己中了伍佰萬大獎。儘管內心中在不斷提醒著要謹慎,要低調,要沉住氣,但就要壓抑不住的情感真的要跳出來了。
手繼續顫抖著,往裡面伸。
密封的屋子裡,不知道哪裡刮進來一陣風,良兮哆嗦了一下。
正此時,前方黑暗中一個錚的聲音響起,就像是古箏上一條弦被觸動,發生低沉婉轉的美妙旋律,但只一個音便沒了,突然,暗夜中良兮感到頭皮一緊,緊張的氣氛帶動了良兮懸掛著的心,探入的手一滯,原是一隻手,冷冷冰冰,已經握在她的手腕上。
恐懼頓時滋生開來。
隨著陰冷的寒氣,瀰漫在屋子裡,漸漸散開。
“咯咯——”良兮的嘴唇和牙齒居然抖的厲害。
“你不是大嬸,你是誰?”他一說話,驟然如嚴寒的風,吹在良兮身前。
只是一瞬,良兮頓時便如矮了一截,縮著腦袋,耷拉在胸前,悶悶不樂地道:“我也是被大嬸收留的,正要尋個地休息。”
這不是辰矣的聲音。那個聲音和煦地如同春風,更不會那麼生分。充滿了戒備和忍耐和躁動。
良兮大失所望。緊緊箍著她手腕的,也如赤鐵鍛造的手銬,陰森森的,一點都不如辰矣握著她的,能夠傳給她溫暖。
她果然找錯了人,丟了臉面不要緊,關鍵是,她忽然覺得太累了,或許辰矣真的消失了,真的去了另一個世界,遙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