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山男的臉上,若隱若現的線條和弧度,不難看出,他有一張極好看的臉。
倘若良兮或是白楊還在,能夠早些時候能夠回一下頭,他們一定能看得清楚,他們苦苦要找的人,竟然就是這個全身散發著冰寒氣息的冰山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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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兮對婦人道:“打擾了大嬸,真是過意不去,等我回去定要賠償些東西表達歉意。”
白楊:“這事我會叫人做的,你能拿出什麼道歉!”
良兮嘴角犯抽,額前青筋暴起,雖然白楊是對的,但是她一下跳離白楊的懷抱,兩三步登上馬車,其間,還順便地摸一下卓延新長出來還未來得及剃去的鬍鬚渣子:“嘿嘿,不好意思,讓你都沒時間整理個人形象,下回我良兮一定給你全新包裝一下,保管那個誰誰……嫁給你!”
卓延笑了笑:“是。”
但聽得後面準備上馬車的白楊嗯哼的一聲,卓延立馬變了一張臉,嚴肅地道:“不用勞煩夫人。”
良兮玩笑道:“跟我就不用那麼客氣了,宣裴才是你白夫人!”
卓延的臉頓時充滿詫異。
良兮想著又換了一種說法,偏著腦袋道:“對了,她是皇后。”
白楊糾正她偏著的頭,脫下外面的那件銀色狐裘,沒好氣而又縱容般地道:“她不是皇后,你昏睡了一年,都不知道我還未登基,就給了宣裴一紙休書。我心底是有一個皇后的人選,只是可惜……”
他沒有說下去,良兮又偏過頭去,直直地望著一窗雪景,感覺甚美的樣子。這次白楊動了動手指,沒有去糾正。過了很久,良兮仍舊沒有轉過來,後耳根居然有可疑的紅暈。
“你這樣會得偏頭風再加雪盲症。”
良兮瞪大眼睛,終於正視白楊:“亂講,你知道什麼是偏頭風嗎?”
白楊一臉正經,半躺在寬敞的馬車上,兩手支在腦後,緩緩跟她解釋:“你偏頭吹風這樣有礙大腦發展吧?所以就會得偏頭風。再加上一直目不斜視地看雪景,就會眼瞎……”
“夠了。胡講!”事實上,良兮對醫學一點概念都沒有,雖然吼了白楊一聲,但依舊是聽得心有餘悸。竟然真的收斂了很多。
“你昏睡了一年……”
車窗下,辰矣走了出來,面無表情,似乎常年沒有陽光照射,臉色蒼白。空氣中迴盪著白楊那句話,他緊緊揪住了額前的發。
他身上是一件撲通的農家衣裳。
但配上他冰冷的氣質,竟然也不是一般的人家能比擬的貴氣。
他臉上一股憂慮,兩眼無神,怔怔然地望著開滿了銀花的松樹,那束銀花。
久久在他耳畔的竟是方才良兮和白楊以及卓延之間的對話,他無一錯過,全數都聽在耳朵裡,記在心上。一年了,整整一年的時間。
他醒了,卻失去了以往傲人的武功。
第一眼睜開,目之所及,也是這樣的雪景。他覺得很冷,但他卻動不了。他重新靜心躺在雪裡,閉目思索很久,想起很多幼時在皇宮所發生的事情,想到他從小信賴的陳叔竟然從來都只是九王爺的人,想到他隔著黃色的帷幔喊“良兮,危險,快躲開”,喊得聲嘶力竭卻發現她手上的霹靂彈真的是朝自己這裡扔過來……
多麼可怕!
但這似乎並不是讓他感到這麼前所未有的孤獨無助的根本。
辰矣感到雪融化在他脖頸間,有點涼,更多的是冷,他轉了轉頭,想這樣會好過一點。這裡是荒郊野外,沒有人跡,他也不想多花力氣去期盼有人會來,或者是張望來人。他沒有那個力氣。
他再次閉了閉眼睛,努力回想著,這才想起昏過去的一切。
辰矣一直不喜歡他的父皇,從小就極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