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真人很快意識到自己方才說話太過苛刻,放柔聲音說:“定國公府這樣的門底,整個大周找不出幾家。若非你是我的弟子,若非惠文長公主是我的知交好友,這麼一樁親事如何會落到你頭上?你要知福惜福呀。”
阮碧知道自己若不表示姿態,她會一直不放心,於是便點點頭。
紫英真人籲出一口氣,抬頭看看天色,說:“都快中午了,咱們先用膳吧。用完膳,你隨我出去看看吟雪吧,她想見你一面。”
誰是吟雪?阮碧怔住了,腦海裡急速地轉動著,就是想不起來。但聽這麼口氣,分明是與自己很熟悉,難道是冬雪?試探地問了一句:“冬雪要見我?”
“便是她。冬雪是她從前做你丫鬟時的名字,如今她不是你丫鬟,也該改回原名了。陸吟雪,聽起來也雅緻。說起來,她也是可憐的,原是官宦之女,若非父親去的早,家中親戚無靠,何至於賣身為奴?”
話裡話外都十分可疑,阮碧心緩緩地沉了下去。
午膳是和老夫人一起用的,用完後,紫英真人說要帶阮碧去自己在京城的宅子裡坐坐,老夫人自然答應,還特別叮嚀阮碧要多穿一點,前陣子方才病好,可別又讓風吹傷了。又叮嚀秀芝要照顧好姑娘,若是出了什麼差次,唯她是問。如此殷殷的關切,是從前沒有的。
去紫英真人外宅的一路,兩人都沒有說話,各懷心事。
馬車進宅子停下,東廂房門吱呀一聲開了,跑出一個圓臉的小丫鬟,睜著一雙烏溜溜地眼睛,好奇地看阮碧一眼,然後回頭說:“姑娘,真人回來了,還有一位好看的姑娘,大概就是你一直唸叨著的五姑娘吧。”記得上回過來的時候,這宅子裡只有幾個僕婦還沒有丫鬟,看來這丫鬟是專門服侍冬雪的。
話音剛落,東廂裡傳來一陣清脆的環佩叮噹。跟著冬雪出現在門口,滿臉歡喜,神情激動,扶著門框抬腳邁出門檻。就在這時,紫英真人忽然輕咳一聲,冬雪動作一滯,歡喜也僵在臉上。一會兒,她略微收斂歡喜,走路的動作也跟著端莊起來。
阮碧看她款款過來,一身百蝶戀花的織錦衣衫,頭上戴的,手上套的,脖子掛的,俱都是赤金晶珠,看衣著打扮,竟然比自己還華麗幾分,心裡的懷疑便都一一落實了。微微不悅地看了紫英真人一眼。
紫英真人氣定神閃地笑了笑,說:“徒兒,你跟吟雪許久未見,定有很多話要說。我也正好去房裡打坐一會兒,各自方便。”說罷,逕直往正房走去。
她一走,冬雪吐出一口氣,拉著阮碧的手,高興地說:“姑娘,走,隨我進屋裡說話。”
阮碧點點頭,隨她進東廂房,只見屋裡的擺設雖不華麗,卻也別緻精巧。
冬雪拉著阮碧一起到榻上坐下,仔細端詳一會兒,喜孜孜地說:“好些日子沒見,姑娘又長高長俊了,怪不得外頭都在傳姑娘的美名。”
阮碧仔細看她,臉頰的那條傷痕已經不明顯了,若是敷上粉就完全看不出來。許是因為這陣子養尊處優,她整個人氣質看著也不同了,象明珠吹去了灰塵,象是玉石經過打磨,閃耀亮眼。早就懷疑紫英真人收留她,另有目的,所以才想著把她許給晉王的侍衛,嘆,只可惜……
冬雪見她自打進來,就一直看著自己,臉上半點歡喜也沒有,反而漸漸露出惋惜神色。心裡便有點發虛,不安地笑了笑,問:“姑娘,你怎麼了?認不出我了?”
“冬雪,我師傅要你做什麼?”
冬雪收斂笑容,垂下眼眸說:“果真是什麼事都瞞不過姑娘。”頓了頓說,“姑娘,冬雪自己願意的,不是真人強迫我的。我族兄不是東西……我也已經無家可歸,真人和姑娘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做什麼都願意,不就是服侍人嗎?我最擅長的,這個姑娘也知道。”
她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