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戎人崇拜雄鷹,自稱雄鷹之後,因此,不配做雄鷹的後人這句話是極重的誓言。敦律賀心裡一震,神色卻依然傲慢冷淡。“梅參將,你想多了,我只是在想漢人素來狡詐,美人計是否有用。”
梅達知道他聽進去了,暗籲一口氣說:“便是沒有用,以將軍的勇武智謀,以咱們北戎將士的剽悍,也定能踏平宿州城。”
這個馬屁拍得響亮,敦律賀臉色稍霽,扭頭看著高大威嚴的宿州城,心裡驀然生起萬丈豪情。
到傍晚,二千座拋石車架好,二十米高的土臺夯好,幾十萬石彈也準備妥當,敦律賀拔出長劍發出進攻的訊號,頓時鼓聲大作。二千座投石車同時開動,幾千架床弩齊發,天空石彈如雨,弩箭如星。但是宿州城的堅固也不是浪得虛名的,整整一夜的炮轟,也只是損壞一些垛牆,二十米厚的城牆依然堅挺。
凌晨,敦律賀叫人擊鉦收兵。
清點傷亡人數,調整隊伍後又開始強攻猛打。
到傍晚,宿州城牆依然安好,反擊也井井有條。一日一夜未睡的敦律賀不免有點煩躁,罵罵咧咧個不停。時間緊迫,必須在晉王回援之前拿下宿州城,令其成為北路軍大營,控制淮水汴水,同時扼制京畿地區——雖說與韓王有盟約,但是國家之間,利益至上,誰也不敢保證他一直臣服,萬一某天撕毀條約,十萬北路軍的後路便被截斷了。
梅達心裡也著急,不過還是溫言勸說:“將軍,漢人的城池向來易守難攻,宿州城又是出名的堅固,想來要費些時間,你且去休息片刻,我盯著就是。”
敦律賀略作思忖,也知道他說的在理,點點頭,正想回大帳休息。忽見一個斥候騎馬跑過來,大聲說:“報告將軍,遊擊將軍率領的三千騎兵在盧令鎮伏擊濠州軍,殺敵八百,俘敵三百。我軍死一百人,傷二百人。敵軍殘部逃至淮河,因無船過河,往西邊亳州潰逃。”
敦律賀精神一振,說:“好,告訴敦律成雄,速度過淮河,扼守濠州北部隘口,絕不能讓濠州軍回到濠州。”
“是。”斥候響亮地答應一聲,撥轉馬頭跑了。
梅達堆起一臉笑容,佯裝佩服地說:“將軍神機妙算,濠州軍果然來救援宿州。”其實這根本談不上神機妙算,但凡懂點軍事的人都能想到,宿州地位獨特,周邊各州府知道北戎攻打宿州,自然會派人救援,其中濠州兵馬最盛,而盧嶺鎮又是濠州到宿州的必經之地,在此埋伏,事半功倍。
敦律賀得意地說:“聽說濠州都總管是柴晞從前的侍衛長,沒想到這般蠢笨,連他主子的半分都沒有學到。”他哪知道,餘慶也預料到了,是手下騎兵指揮使大意了。敦律成雄有意放他們先過盧嶺鎮,他們以為沒有伏擊,沒等步兵就繼續前進。結果後面的步兵被北戎的三千鐵騎衝得七零八落,潰不成軍。
“濠州軍精銳盡去,待咱們攻佔宿州,大概不用費力氣就可以佔取濠州城了。”
“正是。”敦律賀躊躇滿志地看著宿州城,“攻下宿州、濠州、泗州,三州連成鐵三角,便是柴晞回來,又能如何?”想了想,大喝一聲說,“來人,傳令,準備好攻城車。”攻城車裝有輪子,與城牆等高,內可以藏八十人,向來登城戰時使用。
梅達眉頭微皺,目前宿州城反擊有條不絮,顯然地面戰備部署完好,強行登城,傷亡定然慘重。“將軍,時機尚不成熟,且再等等。”
敦律賀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說:“梅參將,我只是說準備攻城車,你慌什麼?”
梅達大為尷尬,嘿嘿乾笑兩聲說:“是下官失禮了。”頓了頓又問,“將軍不去休息片刻?”
“我這會兒精神好著。”敦律賀說,“對了,聽說柴晞的女人就在濠州城裡。”
“細作傳回的訊息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