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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李澳中疲憊地點點頭:“要不要他擺一桌你們說開了?”

“李所長,你也太小看俺了,大老爺們做事還拖泥帶水的?今天晚上俺派人原封不動地給他送回去,一拍肩膀,啥事拉倒。”於渤海豪爽地說。

“那就好。”李澳中剛想再說,手機響了起來,妻子連哭帶叫地撲進他的耳朵。“澳中!澳中!小天的呼吸困難了!我一送到醫院,醫生們就把他推進了急救室,到現在也沒出來。你快來呀!”

妻子的話那麼清晰,彷彿她就在旁邊,李澳中下意識地向外跑去,身子撞倒了花牆上一盆菊花,花盆倒扣在地上摔了個粉碎,盛開的花朵劇烈地一抖,花瓣散開,簌簌地撒了地。他清醒過來,想起了自己還在派出所。

於渤海不敢再說什麼,一低頭從他側身溜了出去,騎上摩托車一溜煙地走了。李澳中撿起花盆,一捧一捧地用手把散土堆到水池邊上,他看見自己有個倒影飄在水波里,臉皮鬆弛,眼袋腫脹,唇角還深深刻著兩道皺溝……他從來沒有意識到自己竟然這樣蒼老,在刑警隊破獲自己最後一次接手的那件殺人分屍案時,刊登在省報上的照片還是那麼年輕,僅僅半年光景……

6

李澳中到了醫院已是黃昏時分,天邊的霞從樓頂重了出來,整個路面一片血紅,他趕到自己在一張鮮血染紅的地毯上,上面遊動著無窮無盡的基因細胞,順著它的方向洶湧澎湃地朝兒子撲了過去。他覺得自己好像分裂開來,明明在走著,卻有另一個自己朝著這地毯發瘋般地踩著、哭嚎著、咒罵著,直到筋疲力盡地癱倒在地上。自己也的確筋疲力盡了。

病房裡,兒子面無生機地躺著,似乎已經睡去。妻子半倚在床頭,頭髮亂蓬蓬的,也在沉睡著,臉上的妝一半已經脫落,上嘴唇紅,下嘴唇淡,藍色的眼影被淚水衝的泛濫了半張臉。他沒忍心叫醒她。主治醫生介紹,孩子的病情還沒有惡化,這次的高燒主要是感染引起的。

然後是一大串的費用清單。李澳中當晚就在病房裡陪床。康蘭也想陪著,給李澳中攆了回去,兩人分工,一個白天,一個晚上。

李澳中整整守了三天,緊張加上勞累,身上的肌肉繃成了一根硬棍。到了第四天,他實在支援不了了,正給兒子喂小米湯,腦袋一沉,歪在床角睡著了。勺子掉在了地上。黃昏時分,他從空洞的睡眠中甦醒,隱約聽到兩個女人在身邊交談,話語像時流時斷的小河一樣斷斷續續的淌進耳朵。聲音很熟悉,一個是妻子,另一個是……他睜開眼。白思茵!他叫了起來,仰頭想站起來,不料兩腿肌肉痙攣,咕咚一聲摔到在地上。

兩個女人七手八腳把他從地上扶了起來,妻子拍了拍他警服上的塵土,白思茵滿臉歉意:“不好意思,本來不想吵醒你的,嫂子說你三天都沒有合過眼了。”

“沒事兒。在警隊時經常熬夜的,有時蹲點一蹲四五天。”

他低頭尋找自己的大蓋帽,康蘭順手從床底下拽了出來扔到了一邊:“整天戴著這個破東西,沒人不知道你是警察。”

“對了,白老闆,那個於渤海把機器還給你了?”他問。

“還了。我一直想找你道謝,去派出所幾次都沒見你,後來聽烏所長說你孩子病了,在醫院照顧孩子。我想怎麼都應該來看一看。”白思茵說,“剛才嫂子把孩子的病情跟我說了,的確讓人心疼。李所長,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不知道怎麼感謝才好,有需要我的地方儘管說,別那我當外人。好嗎?”

李澳中苦笑了一下,康蘭急忙替他道謝,語氣親親熱熱的。看樣子方才這兩個女人聊得挺投機,一接上嘴便說個不停,從孩子的病聊到這家醫院,從醫院聊到美容院,從美容院聊到到女人的臉。這幾天康蘭每天晚上回家補妝,站在比自己年輕十歲的女孩子面前絲毫不覺心虛,依然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