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不肯含糊,笑道:“不行,四叔,您得告訴明白我,我才好跟您打下手。若不然,弄擰了,弄砸了,可是笑話。”黑砂掌道:“好小子,打破沙鍋問到底。其實也沒別的,咱們明訪數次,一點眉目沒有,白落得打草驚蛇。如今我要改計而行,咱們來個暗探。離這裡不遠,有一個武林同道,我打算偷偷去淌他,帶著你,不過教你巡風。”楊玉虎點頭道:“這麼著倒也好,您一聲不言語,低頭直跑,我當您訪出下落,前去討鏢呢。”黑砂掌道:“好小子,你倒會挖苦我!”楊玉虎不由也笑了。
展眼跑出數里,黑砂掌放緩腳步,楊玉虎看前面黑忽忽一片,問道:“快到地方了麼?”黑砂掌道:“早著呢。”楊玉虎又道:“我們臨出來的時候,真沒想到這麼難訪。不知我老師他們大撥的人,如今是否已有所獲?”黑砂掌陸錦標道:“保管他們比我們還難。他們是當事人,明面出頭,不用他張嘴,人家就知道來意了。預備瞞他們的,一定先把詞編好了。你瞧吧,小子,準是咱爺們先成功。”楊玉虎笑道:“就憑四叔您一個人,那當然了。”黑砂掌笑罵道:“你這小子說話帶刺。”楊玉虎道:“我可不敢奚落您,這十來天把我溜怕了。家師出頭明訪,您說不容易得真情;可是跟家師是朋友幫忙的,也就開誠佈公答應幫忙了。像您這樣,只探探人家的口氣,不吐真意,我看倒不好辦。”黑砂掌道:“你狗大年紀,懂得什麼?我們現在不是要暗訪麼?別說了,快到了。”
黑砂掌帶楊玉虎加緊趲行,夜走荒徑,穿林拂木,賓士十數里,到了地頭。前有一道小河擋路,走到河邊一尋,糟了,沒有橋樑,沒有擺渡。循河而行,黑影中倒有一隻小船,恰停在對岸,在這邊也不能利用。黑砂掌退回來重尋,且尋且說:“他們一定是把橋拆了。”殊不知此處有一座小橋,白天搭上,夜晚撤去。
黑砂掌找著了設橋之處,又看了看說:“還好,還有橋柱子,小子,你渡得過去麼?”楊玉虎說道:“四叔,您揹我過去吧,我哪裡會登萍渡水?”黑砂掌道:“別裝傻了,這麼粗的柱子,這麼窄的空子,你還走不過去。”楊玉虎道:“我還沒有出師,我哪會這一套本事。”
黑砂掌道:“好小子,你跟我玩這一套!我不管你了,愛過來,不過來!”遂一聳身,腳踏橋柱,騰越過去,連頭也不回,往前就走。楊玉虎急得口發“噓噓”之聲,請黑砂掌稍待,也就一聳身,渡過了小河。
楊玉虎追上黑砂掌,抱怨道:“四叔真行,半路上竟要甩我。若遇上點子,您許把我賣了呢。”黑砂掌罵道:“你跟你師父是一個傳授,真滑就是了。走吧,將入虎窟,不要嘮叨了。”
他們又往前行,黑壓壓一片濃影,黑砂掌陸錦標命楊玉虎緊隨在自己肩後,一左一右,雁行斜進。忽然若有所見,回身一扯楊玉虎,兩人分往旁邊一竄,退到路旁樹後。停了一會,沒有聽出異響來,也沒有看出異樣來,可是兩人竟不敢再在大路上走。俯著腰,從田禾壟中,慢慢前進。只走了一里多路,楊玉虎覺得比剛才那十六七里地還累。前行一段路,地勢忽然開展,遙望前面似有屋宇莊院之狀,只是昏暗無有火光。黑砂掌暗扯楊玉虎一把,意思是教他留神,現在已到地方了。黑砂掌預備要進探這一所田莊。
黑砂掌命楊玉虎學著自己的樣,像狗似的穿旁路,匍匐前進。大寬轉,讓開正面,漸挪漸近,到了莊院一望之外,停住了腳。陸錦標縱目四尋,擇一棵大樹,他命楊玉虎在樹下巡視,專防正路。自己立刻攀樹而上,往莊院內望。目光所及,還是黑忽忽一片。但在行家眼中,暗中辨光識形,居然窺出堡院的格局,中有院落數層,當有民房幾家。看罷下來,已認明自己要進窺的院落所在之處;揣摩形勢,該從莊後繞奔西邊,由西邊入探莊院,比較著出入便利。
黑砂掌立刻引領楊玉虎,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