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驗檯上開始作業。

橘黃色的檯燈將莫紹棠俯首急書的身影拉得很長，暗色的陰影打在光潔的地面上。影與光的交界暈開一種別樣的模糊感，視線停在上面。

或許是因為白天才抽過血的緣故，睏意竟似洪水般席捲而來。腦中似被蒙上一層迷霧，蘇梓諾的眼垂下，又睜開，反覆幾次後，終於是緩緩閉上。

“唔嗯！”

休息下來的莫紹棠晃了晃有些酸澀的手臂，動了動脖頸。轉頭的時候，目光停在那抹靠著手臂酣睡的人身上。

推開椅子後，莫紹棠放輕手腳走到蘇梓諾身前。耳畔盈滿她輕淺的呼吸，鬼使神差地抬起手，修長的指節緩緩向蘇梓諾臉際靠近，觸及時，指尖感到的一片冰涼讓他倏地將手收回。

許是因為感到被觸碰，蘇梓諾微微動了下身子，只把自己蜷得更緊。

皺著眉轉身回房拿了張毛毯替她蓋上，莫紹棠到廚房抽了支菸，回到實驗室時，那小小的人依舊靠在椅子上沒有移動。

復又坐回試驗檯前，伸手把檯燈往右邊靠了靠。直到看見蘇梓諾被陰影掩住後，莫紹棠才拿起筆對著資料的方程式重新演算起來。

腦中想起前一刻那雙鋥亮的眼中露出的倔強之色，唇角不由勾了勾。

失敗，再重來就是了，有什麼可怕！

總有一天，他一定會解開橫亙在人類壽命極限上的謎團！

時間如沙漏中流走的砂礫，一下一下，不曾停歇。。。

當視線開始蒙上一層霧氣，莫紹棠左手食拇兩指揉了揉睛明穴，搖頭甩開瀰漫於腦中的睏意，繼續著筆頭上的工作，直到。。。

。。。直到完成第三階段的方程式後，才放下筆用手撐著頭，閉目小憩，說是小憩，是因為他本來只打算眯個五分鐘就醒來繼續工作。

只可惜，或者是因為之前情緒過於激動，現在腦神經好不容鬆弛下來，他竟慢慢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中。

是以，等蘇梓諾緩緩睜眼時，映入眼簾的便是莫紹棠靠著手臂睡著的模樣。

低眉看了看身上披著的毛毯，蘇梓諾躡著手腳，輕輕搬動椅子靠近莫紹棠身側。

身子挨著他坐下，輕巧地把毛毯搭在兩人身上，擰關臺燈的按鈕後，蘇梓諾同樣也靠在桌上，閉上了眼。

莫紹棠醒來，開啟臺燈後，看到的是不知什麼時候窩在自己身邊的蘇梓諾。毛毯從她肩頭滑落，睡裙肩帶下光潔的手臂垂在他腿上，纖細的手輕輕捏著他的褲子，帶出一圈褶皺。

她，竟然還在。。。

低頭注視起那張不知何時靠著他手臂的小臉上，唇角微微勾勒出一抹弧度，睡顏恬靜而美好。

只是靜靜地注視，莫紹棠就覺得心下倏然一動，心尖上有種莫名的東西蔓延開去。

像是要逃避一樣，他只能用最輕的力道，掀開身上的毛毯裹在蘇梓諾身上，再走到廚房，點燃香菸，直到吸完掐滅火頭，卻是掩蓋不住那在心臟處散開的莫名情緒。

。。。。。。

那天醒來時，蘇梓諾在實驗室裡沒有發現莫紹棠，除了那碗冒著熱氣的粥和牛奶，她甚至找不到他半點身影。

不過，從那天后，蘇梓諾明顯感到，莫紹棠對她的態度有了比較明顯的變化，最明顯的就是。。。

每次莫紹棠購買物資回來，她就會在第二天睡醒時發現床頭出現新東西。。。

比如：新衣服、髮卡、絲帶。。。

儘管只是些小東西，而且色系統一都是紅色系。但是，蘇梓諾卻知道，在莫紹棠心裡，她的位置起了變化，而這種變化，就是她最希望看到的。

就這樣，蘇梓諾分擔了更多的家務，而莫紹棠則更是一連很多天都泡在實驗室裡，心無旁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