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褲脫掉。萬麗的丈夫還是不明白,但是很配合把萬麗的褲子脫下來了。
陳紅梅戴上了口罩,讓我用鑷子夾著一團酒精棉給萬麗擦洗消毒。萬麗很敏感,我把酒精棉一接觸到她的皮肉,她就要動一下,就有一群小米一樣的雞皮疙瘩冒出來,好像我手裡拿的不是酒精棉,而是電源。
陳紅梅讓萬麗不要動的時候,已經把那把刀放在了右手,為了刮毛的時候方便,也為了不讓萬麗感到痛,陳紅梅還在萬麗的小腹周圍塗上了肥皂泡,這種類似的細節,我早在我姑的理髮店裡就見過,我姑給男人刮鬍子時就是這樣做的。我姑所做的那一切我當時一點也沒覺得多麼好笑,但陳紅梅所做的一切,我總覺得有點滑稽,有點幽默,還有點說不出的什麼味道。
陳紅梅的手藝好像並不是我想像的那麼好,這主要是我把她和我姑放在一起比較。陳紅梅的手法也是我姑用的那種手法,也就是給男人刮鬍子所用的那種手法。儘管陳紅梅的動作不太靈活技術也不太嫻熟,但刀起刀落間,也還能聽到我姑理髮店裡那種熟悉的刮鬍子的聲音。陳紅梅乾得絕對認真,陳紅梅是個稱職的婦產科護士,陳紅梅的心理活動我一點也看不出來。
陳紅梅
陳紅梅第一次到我家就讓我姥娘喜歡上了她。
陳紅梅小嘴真甜,她喊我姥娘比我喊姥娘還親。我姥娘叫陳紅梅不叫小陳,而叫紅梅。與其說陳紅梅對我姥孃的思路把握得很好,不如說陳紅梅對我姥娘服務的好。陳紅梅到我家會主動給我姥娘按摩腿,這一點我是做不到的。我為我姥娘按摩都是被動的,也就是說我姥娘不叫我替她老人家按摩,我是不會主動給她按摩的。陳紅梅比我強就強在這一點上。我姥娘把腿抬起來,陳紅梅把我姥孃的腿抱在懷裡開始按摩,做得自然順暢。陳紅梅的手法一定不錯,因為我姥娘這時候都是眯著眼,一副很享受的樣子。我姥娘這兩年日子過好了,因為腿不好不經常下樓活動,所以人也長胖了,變白了,臉上有一種富態,有一種小城領導幹部家屬的優越和霸道。從我姥娘那副享受時的神態就可以看出來。但陳紅梅好像一點也沒感覺到。
我姥娘說,紅梅這妮子就是好,比俺家大癢好。
陳紅梅說,姥娘,大癢好,大癢是我們科裡的人尖子。
我姥娘很不配合,說,她是啥人尖子,紅梅才是人尖子。
陳紅梅說,姥娘,您不知道,大癢比我有出息,她上過衛校,有文憑。
我姥娘說,她那衛校咋上的,要不是她姥爺,她上個啥?要說有學問,是俺二癢,二癢靠自己的本事,考名牌大學,還要出國,還要接我跟她姥爺出國呢。
陳紅梅附和,我姥娘就得寸進尺,把二癢的好處描繪一番。我姥娘現在說我們家的人的時候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優越感。尤其說到我姥爺和二癢的時候,連語言也變得豐富起來。我姥娘在家電視的時候,看見漂亮的年輕女孩子就說像二癢,看見白頭髮的老頭子就說像我姥爺。
有一回,我和陳紅梅一起回到我家,一進門,我要急著拉大便。我姥娘非要我承認國際奧委會的薩馬蘭奇像我姥爺,我說不像,我說我姥爺的眼睛小,我還說我姥爺的氣質一看就像農村幹部,薩馬蘭奇人家一看就像洋教授,我姥娘不高興,又問陳紅梅。
陳紅梅說,這要看怎麼看,姥爺如果要是穿上西裝跟姓薩的比,還真有點像,頭髮都白了,額頭都有皺紋,身材都不胖。最像的是,姥爺跟姓薩的走路的勁頭最像,姥娘你說是不是?
我姥娘拍拍陳紅梅的頭說,就是就是,紅梅看的比我還細,還準。紅梅心就是細,哪像大癢,不像個妮子,從小從像小子。
陳紅梅說,大癢,溫柔得很呢。大癢將來一定嫁個好人家。
我姥娘說,她,她的命沒那麼好。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