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上當苦力,甚至要靠打架來搶吃的。”
他的聲音隨著風聲一道在她耳邊響起,帶著某種遙遠的追思。
她隨著他,一同走進一條幽深的小巷。
“有一次,就為了一個饅頭,對方的人太多,可是卻有一個小女孩帶了巡捕來幫我。我們翻牆躲過那幫混混們的報復,她給我了一塊巧克力,還用手帕替我包紮傷口,那條手帕,我一直留到今天。”
在這個冬日的清晨,空氣當中彌散著潮溼的冷意,記憶的碎片如流星一般飛速掠過,硝煙的味道也掩蓋不了它的芬芳。
亦笙驀然停住腳步,抬起眼睛看身側的薄聿錚。
他隨著她一道站住,唇邊但是寵溺的意味,“可是我沒有想到,她給我包紮的手帕上繡的卻是她姐姐的名字,這一誤會,便整整誤會了十多年,你說是她太迷糊,還是我太笨?”
她的眼睛裡一下子霧氣瀰漫,含著眼淚去回他以微笑,“還好,不算太笨,至少你沒有一直誤會下去。”
“是,還好,不算太笨,”他點頭,伸出雙臂將她納人懷中,一點一點收緊,“亦笙,我一直在等你。”
她將臉埋在他胸前,哽咽著開口,“你都不告訴我,我還以為……”
他低首吻了下她的額角,微微含笑,“我原打算等到我們七老八十的時候,再拿出那塊手帕告訴你,一起慢慢回憶……”
他的聲音略微一頓,她的心也跟著一酸,而他又再度豁然微笑,“現在說也是一樣的。”
又是一陣密集的槍聲傳來,再往前行去,便是戰時臨時指揮部,雖不在前線,卻畢竟入了戰區。
他慢慢的鬆開了她,“就送到這裡吧。”
第三十九回
亦笙到紀公館的時候,盛遠航還在睡著,她走到父親的床邊坐下,慢慢伸手去握他的手。
卻並沒有坐多久,大哥的聲音便由遠及近,“小笙,小笙你來了是不是,正好,你給我出來……”
她擔心吵到父親,連忙起身出了房間,又關上門,語氣當中還帶了些小小的驚喜,“大哥,你出來了?”
卻不料,盛亦竽根本不領她的情,“我出不出來與你什麼相干,我告訴你,這次的事是倩霓樣樣疏通好了的,不過出了點小誤會,才讓我關了幾天,等誤會解釋清了,我自然就可以出來的——就是在裡面,人家也是對我客客氣氣的!誰要你多管閒事找薄聿錚的?現在可好了,不管是誰,只消一見我就冷嘲熱諷說我沒本事,只會借光……”
亦笙一開始還好言勸著,可無奈戚亦竽從監獄放出來以後,先是被那群酒肉朋友嘲弄了幾句,後又在百樂門吃了一頓閉門羹,回到家裡,又再被妻子和母親唸叨個不停,他少爺氣性重,一時火大便跑過來找亦笙嚷嚷,她說些什麼他也根本聽不進去,只一股腦發作他自己的憤怒。
“夠了!”亦笙終於忍無可忍,這些天以來,一個接一個的變故,讓她實在沒有力氣再來應付她這個不懂事的哥哥,“倩霓樣樣安排好了,你知不知道就是她夥同旁人給你下的套?人家對你客氣,是因為你是薄聿錚和紀桓的大舅子,你當是她疏通的關係?大哥,你是這個家裡的長子,也是做父親的人了,日後盛家是要靠你撐起來的,你清醒一點好不好?”
那盛亦竽聽了妹妹的話,其實心底也是隱隱然明白她說的或許是事實,又想到去百樂門找倩霓時,旁人說她不在這了,他當時只以為是她使小性子的託詞,現在看來或許真不是那麼一回事。
可是他雖這樣想著,卻打心眼裡不肯承認自己無用,嘴上更是死犟著,高聲嚷嚷來虛張聲勢,“好呀你,當了薄夫人長氣性了是不是,倒是教訓起做哥哥的來了,我也不和你一般見識,薄聿錚在哪裡,我找他去……”
亦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