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還跟我說這些見外話。”宋翰林笑道,看見遠航身後的亦笙,不由得眼前一亮,“這就是小亦笙吧,總在學校裡見不到面,這乍眼一看,還真不敢認了,才幾年沒見啊,都長成一個小美人了,跟她媽媽一模一樣,我那閨女擱她跟前,活脫脫成了使喚丫頭了。”
“爸,有你這麼寒磣自家女兒的嗎?”宋翰林話音剛落,他身後一個著洋裝的少女已經笑吟吟的介面道,也不待宋翰林答話,徑直過去拉了亦笙的手,“盛伯伯,小笙。”
亦笙亦是笑著叫人,“宋伯伯,婉華姐姐。”
宋翰林對盛遠航笑道:“這兩丫頭在墨梯女校的時候就認識了,雖然不是一屆的,但你這丫頭招人疼,人那麼小,偏偏聰明活潑,那些老師同學誰不喜歡,婉華每次回家講的最多的不是自己班上的同學,倒是小亦笙,那時候叫她什麼來著,伊,伊……”
宋翰林一時想不起來,宋婉華笑著接道:“Isabella,在學校裡面我們都有英文名字。”
宋翰林也笑,“對,對,就是這個名字。所以仲舍老弟,你就不用擔心我們會欺負你女兒了,放心吧!”
遠航自然知道老友一家會好好照顧女兒,心底卻總難免不捨,宋翰林見狀,拉了宋婉華先上船,留出時間給盛家父女話別。
其實該說的話,該交代的事情,早在來碼頭的車上,又或者說在更早的時候,盛遠航已經不厭其煩的交代了女兒很多遍,亦笙也總是乖乖巧巧的聽著,應著,這些她都能背下來了的牽掛。
汽笛長鳴,眼見得就要開船,遠航喉頭髮堵,強忍著不捨對女兒道:“別害怕,爸爸和紀伯伯說好了,慕桓會到碼頭接你……去吧,爸爸總是想給你最好的一切,只是對不起小笙,不能陪你一道。”
亦笙害怕惹得父親更難過,亦是強忍著眼淚,搖了搖頭,上前摟住父親的脖子,“爸,我走了,到了那邊就給你寫信。”
遠航一直站在碼頭上,看“波爾多”號郵輪在海上越走越遠。
渝君,我們的女兒,去了法國。
讀西書,明外事,擅文才,而後氣度高潔,見識遠闊,而後自尊自信,堅於其心。
這是你所期望的,我一直記得。
我送她去墨梯女校,送她去法國,教她學書法繪畫,學古典文學。
我相信,我們的女兒,必將能成為你期望的樣子,就像你一樣。
渝君,我想你了,一直,永遠。
第六回
同一時間,亦笙站在油輪上,面對遠去的海岸線,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宋婉華從船艙出來就看到這一幕,走過去,一面笑一面拿了自己的帕子給她抹眼淚,“爸爸剛才還和我誇你堅強著呢,怎麼才轉個身,就躲在這兒偷偷的哭,跟個小花貓似的。”
亦笙有些難為情,吸了吸鼻子可還是忍不住眼淚,婉華見了,把她攬到懷裡,說:“哭吧,我知道你第一次離開你爸爸,到那麼遠的地方,多長時間見不到,心裡面自然會難過。好好哭一場,沒人看得見。”
待到亦笙哭夠了,婉華看著自己溼漉漉的帕子笑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剛洗了帕子呢。”
亦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頭翻出自己的手絹遞過去,“婉華姐姐,你先用我的吧。”
婉華本要拒絕,卻見那帕子右下角隱隱約的挑繡著實好看,於是接了過來展開細看,只見那帕子右下方繡的是梅花枝,端的是疏影橫斜,讓人疑有暗香浮動,湊在一起,竟是拼成了“亦笙”二字,不禁“嗬”的一聲讚道:“真漂亮!”
亦笙道:“是我姐姐繡給我的。”
婉華笑,“我說呢,你在學校的時候樣樣都好,偏偏這刺繡針線讓密斯白傷透腦筋,什麼時候有這長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