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這一方面,自小也肯聽吳媽的話,在儀容舉止上格外注意,若非打扮妥當了,絕不肯見人,更遑論那個人還是自己心尖尖上的人物。
下了樓,樓下等待著的人卻不是紀桓,而是許多時日不曾見面的宋翰林,正倚靠在一輛黑色的小汽車邊上,焦灼的朝樓道的方向張望。
亦笙怔了怔,開口:“宋伯伯。”
宋翰林疾步走來,一把抓住她的手,“小笙,宋伯伯也不和你說客套話了,我這次來是有事要請你幫忙的,婉華出事了。”
亦笙心底一驚,急問:“婉華姐姐怎麼了?”
宋翰林語氣蒼涼而無奈,卻又帶著對愛女的心疼和擔憂,“還不是不肯聽我的話,非要去鬧騰她的主義,她的正義,現下倒好,鬧騰到自個兒都被關起來了。”
“怎麼會這樣?”
宋翰林沒有回答她,只是搖了搖頭,轉了話題,“先不說這些了,這件事我已經打點得差不多了,但還需要一個人證,我想,你與婉華自小熟識,又是校友,情誼不淺,你也在法國這麼長時間了,紀律良好,你說的話,取信度會很高,所以宋伯伯這才連夜來找你隨我走一趟,去幫幫你婉華姐姐,這個不情之請,還希望小笙你千萬答應。”
“宋伯伯您這是說哪兒的話,這怎麼會是不情之請?婉華姐姐待我就像親妹妹一樣,她有事情,我又怎麼能夠袖手旁觀?您等我回房間稍作收拾,即刻便下來與您一道去。”
於是一路小跑著回到宿舍,簡單收拾了一些隨身物品,因為此行太過突然,又毫無定數,想了想,便寫了一張便箋將前因後果簡略交代一番,再請舍友代為轉交給紀桓,這才匆匆下了樓。
隨宋翰林一道上了車,車子飛速的在夜色當中行駛,而宋翰林也緩緩的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亦笙。
原來,為著中法大學拒絕招收已經在法國的中國留學生一事,宋婉華、牟允恩等等一群青年學生奮起抗爭,不但向中國駐巴黎公使館爭取了路費資助,組成代表團由巴黎出發,途經蒙塔日市、樂魁索、聖夏蒙,一路沿途宣傳演說到達里昂,更在要求被一再拖延拒絕之後,群憤激昂,一舉佔領了中法大學的聖依雷內堡,卻正是這個行動激化了矛盾衝突,也使他們逾越了法律的界限。
“法方出動警察干預,把他們關到蒙呂克城堡的監獄裡;不日便要驅逐出境,可是小笙,即便是婉華再不肯聽我的話,即便是她做得再不對,我也不能讓她受到這樣的對待。”宋翰林單手扶著額頭,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亦笙雖是知道婉華有此計劃,卻未曾想到事情竟然會演變成這樣,眼見得宋翰林眼中的沉重和擔憂,只得出聲安慰道:“宋伯伯您不用太擔心,婉華姐姐不會有事的。”
宋翰林點點頭,卻又苦笑,“我就不明白了,家裡明明什麼都為她安排好了,她卻偏偏要自己去鬧騰,為了那些個虛無的理想、主義,把自己弄成這樣。她自小嬌生慣養,我原來想著封鎖了她的經濟來源,她自己瞎起勁一會兒也就過了,現在倒好,她受這樣大的罪,卻還偏偏甘之如飴,若非她自個兒犟著不肯跟警察鬆口,我又何必大老遠把你折騰過來,有時候真是氣得不想再管她了,由得她自生自滅去,卻一閉眼就會看見她在監獄裡的樣子,瘦得皮包骨頭似的;真是上輩子欠了她的。”
亦笙見了宋翰林這樣,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父親,在心裡暗暗起誓,自己絕不要有這樣一天,讓父親這樣難過和神傷。
宋翰林調整了下自己的情緒,轉向亦笙笑了笑,“還是你爸爸有福氣,生了你這麼個乖女兒,這樣聽話。”
亦笙搖了搖頭,小聲道,“我也很不好,總要爸爸操心,小時候老纏著他放下公事來陪我,又總和音姨不依不饒惹他傷心,到長大了,也不能在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