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就這樣了。”顧七少終於不笑了。
“你種了種子”龍非夜又問。
“沒有,一顆種子都沒種。毒丫頭的假設是對的,應該是從血液里長出來的。”顧七少答道。
“它們在侵蝕你的血肉”龍非夜認真說。
顧七少抬起手來,看著,笑著,“對。估計到明天早上,這隻手會被吃掉。讓我再陪你們走一段,毒丫頭醒了,我就走。讓她看到不好。”
“我替你劈了這隻手。”龍非夜冷冷說。
然而,顧七少卻露出了另一手來,上臂內側竟也有一段已經被藤蔓佔領了。
就算劈了兩手,那又如何
血流便全身,他一身上下隨時都可能從血肉中生出藤蔓來,然後一點一點侵蝕他的血肉和骨頭。
渾身上下,這兒一片,那兒一片,當這些藤蔓蔓延開來,很快就會融合成一體的,也很快就會佔據他全身。
顧七少看著龍非夜,特別認真,“龍非夜,如果哪天我的腦袋被侵蝕,變成一株怪樹,你就劈了我吧你告訴毒丫頭還有靈兒。就說我浪跡天涯去了,去玄空大陸了。”
“辦不到。”龍非夜冷冷說。
顧七少忽然開心地笑起來,“別怪我沒提醒你,你要不幫我撒這個謊,毒丫頭一定會為我哭的指不定能把眼睛哭瞎了呵呵”
龍非夜拉住他的韁繩,幫他掉轉馬頭,冷冷說,“現在就滾回醫城去被浪費時間,你要真救不了自己,我會告訴沐靈兒真相,讓她天天抱著樹哭,煩死你”
顧七少回頭看來,那雙愛笑的眼睛也不知道怎麼的,忽然就有些哀傷了,他淡淡說,“龍非夜,如果我變成一棵樹,我還會有意識嗎我還聽得到你們說話嗎你說我身上會不會開滿花”
他很小很小的時候,他還是小七的時候,還有一個很愛很愛他的爹爹的時候。
他第一次走出小木屋,在毒宗禁地漫山遍野的跑。他看到一棵開門花的樹,他就跑回來了。
他在木屋的門口坐了一整天,等爹爹回來,特別興奮地對爹爹說,“爹爹,七兒想做一棵樹,全身上下開滿花。”
他發現一隻高飛的鳥兒,等晚上爹爹回來,他會說,“爹爹,七兒想當一隻鳥,飛到大山的那一頭。”
後來,他看到了山野的四季,春天花開,夏天蟲鳴,秋天落葉,冬天飛雪。
他發現冬天漫山遍野的草木都枯了,死了。他坐著等爹爹回來,他很傷心地說,“爹爹,七兒會不會有一天也枯萎了,死了”
那一段無憂的日子,是他記憶最深的。他至今依舊清晰地記得顧雲天是怎麼回答他的。
顧雲天說,“枯萎了,死了,等冬天過去了春天來了,就又會活過來了。”
顧七少狹長的眼眸裡竟有了淚光,他說,“龍非夜,你讓我多待一會兒吧,就到天亮。或許,咱們永遠都見不著了。”
龍非夜別過頭去,不看他。但是,也沒有再趕他走。
兩個男人就這樣各自騎在高頭大馬上,走在車隊的最前面,並肩而行。
背後的影衛都非常詫異,遠遠看去,殿下似乎在和顧七少聊天,可是,又不太像。
誰都不敢靠近,也不知道龍非夜和顧七少到底是一路緘默,還是一路聊。
一夜的時間到底有多長
顧七少望著東方魚肚白的天空,藏起了那隻已經變成藤蔓的左手掌。
他掉轉了馬頭要走,龍非夜下來,“不道個別”
“不了,毒丫頭的吃相應該比睡相好看。老子要永遠記住她吃飯的樣子”顧七少豁達地大笑起來。
他片刻都沒有停留,也沒有留念,一揮鞭,馬便疾馳而出。
龍非夜一直望著他的背影,直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