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更短,也許更長。
陸雲開停止了自己徒勞無功的努力。
他忽然感覺惶恐,這樣的惶恐幾乎在升起的一瞬間就把他擊倒了。
江興不見了。
他第三次這樣想。
他不見了。
是我丟了他,還是他丟了我?
連他也不要我了嗎?
五光十色的商業街一如既往的五光十色。
所有人都在往他們的歸途走去。
陸雲開一個人站著,茫然地向四周看去,不知道自己應該要走哪一個方向。他孤零零地站立著,在來往的人群中像是海浪中的巍峨不動的礁石。他和路燈,樹木,和花花綠綠的廣告牌,和微笑地假人一起,一動不動地站立在風雪之中。
一盞一盞的燈也熄滅了。
一個一個的人也離開了。
他被丟棄在這裡。
江興和自己可能的新的合作方走進了酒店的大樓裡。
他們這次是來洽談關於某部新的電影的合作事宜的,因為該部電影還在選角途中,所以對方希望盡最大可能的不驚動任何媒體——也就是說,盡最大可能的從每一個環節中保守秘密。
江興按照對方的意思,在非工作時間單獨地和對方接觸,他們就角色和劇本做了一些商量,對方看起來還算滿意,約定在酒店的大樓中休息一個晚上,然後做為期三天左右的針對性試鏡工作。
江興沒有意見。他回對方訂的房間裡休息,打算掏出手機給陸雲開打個電話或者發些簡訊的時候,伸進口袋裡的手卻摸了個空。
他怔了一下,稍微回憶了一下,才發現今天一整天他都沒有用到手機也沒有聽到鈴聲什麼的……那麼應該是丟在劇團那邊了?
'我忘帶手機了?'他問0021。
'是的。'0021。
'之前怎麼沒告訴我?'江興隨口說了一句。
'我是你的保姆嗎?事事都要操心一下?'0021也不鹹不淡地反問。
'……'江興完全無言以對。
他們沒有交談太多。
這樣的巡迴表演的行程安排對於演員來說都是在透支體力的活動,江興哪怕有藥劑在手,也感覺到了比平常更多的疲憊。
他很快洗漱休息,然後從第二天開始,參加了隔壁導演的面試。
整整四天的時間,他們再一次地交談,瞭解彼此,溝通相互之間的想法,江興對於劇本和角色大致還是滿意的,但對面的導演顯然還在猶豫和思索。
不管怎麼樣,這都是一次還算讓彼此滿意的接觸,兩方人互相道別,江興從酒店的大堂中走出來。
這又是一個陰鬱寒冷的夜晚。
剛剛又下了一場小雪,昨天的雪還沒有停下,今天的就又覆蓋在舊有的上邊,一層一層,淺淺的沒了足踝。
江興發現自己的衣服穿得少了——在酒店裡不覺得,但出來街道上之後,昨天的氣溫和今天的氣溫至少差了三四度。他撥出一口白氣,將衣服的領子豎起來給自己擋擋風,左右辨認了一下方向,就往來時的路上走去。
在邁出第一步的時候,他居然不太合時宜地想起之前一直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那些小幫助——今天可沒有人恰到好處地給他送來一件厚大衣呢。
雖然這是正常的,但這感覺還真有點奇怪……這樣認真想一想,他之前之所以一直沒有報警,是因為“x”的所有行為,都恰到好處的不讓他覺得困擾或者擔心嗎?
沒過多久,江興剛剛邁出的腳步又停了。
在異國的繁華的街道上,隔著許許多多陌生的面孔,他忽然看見了一個很熟悉的身影和麵容。
對方和他一樣站在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