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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娘也禁不住焦慮地嘆了口氣,方道,“那明早看他恢復得如何,我們做好隨時就走的準備。”
她和喬三爺商量的時候,掌櫃並不在旁邊,蕙娘少不得要囑咐他把賬本收拾好帶走,又問他銀庫所在――那掌櫃的這時才知道自己等人恐怕也要一起走,才曉得事態嚴重。忙和蕙娘一道進了後庫房,忙忙地安排了起來:宜春號在呂宋的銀庫不能算小了,且喜之前有一筆二十萬兩的銀子上船回國,如今庫房裡剩下的銀兩並不至於多到無法處理。――各票號在海外的分號,多半都會預備一些秘密銀庫,這樣即使情勢有變,只要能及時應變,這筆錢就不至於被人佔為己有。蕙娘臨時徵用了一批燕雲衛的心腹親衛,將銀箱全搬入地下倉庫,又把石門放下,通道搗毀。安排完這些事情,天已過了四更,喬三爺也回來了:呂宋沒有宵禁一說,一整個晚上他都在四處奔走,和幾處大商號的人交換訊息。盛源號等大商號都願隨船撤離。現在已有一些商號管事開始往碼頭走了。他們多數都有自己的船,不必全靠燕雲衛的船隊。
一整夜沒有閤眼,蕙娘也有些疲憊了,她用了半碗粥,就再吃不下,問得權仲白也是一晚上沒閤眼,水米都沒打牙時,便親自端了一碗稀粥走進封錦病房內,勸道,“雖說南洋米粗,但好歹也吃一點吧。亂成這個樣子,誰知道下一頓在什麼地方?”
權仲白心不在焉地望著封錦,似乎在沉思著什麼,見蕙娘回來了,才抬眉道,“我倒是真不餓,就是有點倦……唉,可惜了一張好臉。”
蕙娘也注意到了封錦面上的一大塊白布,她亦不禁輕輕地抽了一口氣,低聲說,“難道……他臉上真要落下疤了不成?”
“若養護非常得當,可能疤痕還有一絲可能褪掉,但肉不大可能長平了,面上星星點點有些凹凸不平是難免的。”權仲白道,“還有就是他的胸口傷很重,天氣又熱,我覺得化膿可能比較大,這是一,第二,這一塊肉是最敏感的,他若醒來,很有可能會痛得扯動傷口,而鎮痛的藥物,就我所知,我們手裡有的這些,效果最好的就是鴉片……”
蕙娘驚得站起身來,“你要給他用鴉片?可楊七娘不是說,這東西很容易上癮,一旦上癮,幾乎沒辦法戒除……”
“我們不能在呂宋停留多久,船行又難免顛簸,靜養是做不到的了。”權仲白答非所問地道,“他傷到了右胸,差一點連胸腔都要給刺破了,碎片要進臟器裡去了……是被我硬生生剜出來的,還好沒刺破肺葉,可即使如此,這一片血流豐富,他若醒來觸痛了,很可能會痛得渾身緊繃,傷口再度流血……到那時候說不定就真的救不回來了。鴉片非但能鎮痛,而且還可令他放鬆沉睡,若用在他身上,應該可以能堅持到廣州不說,傷口自行痊癒的可能也大一些。不過,這個用量可小不了,他不上癮,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蕙娘就算是再有決斷,此時亦不禁無言以對了:這出使一次,落得個重傷毀容不說,也許還要帶著一身的鴉片癮回去,封錦也實在是太倒黴了吧?――就是這樣,都還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不知有多少人就是中了槍以後得破傷風抽抽死的,他能保住命,也許都要算是權仲白醫術高明。
兩人相對無言,權仲白道,“先別想這麼多了,我估計一會藥效過去,封錦能醒來,到時候看他怎麼說吧。”
正說著,果然封錦輕輕地動彈了一下,長長的睫毛扇動幾下,終是睜開眼來。緊跟著,渾身便是一僵,權仲白忙去檢視他胸前的白布,見未滲出血水,方道,“你別收緊身子,放鬆、放鬆些。看得見我麼?認得出我是誰麼?”
封錦的眼神漸漸地清晰了起來,他望著權仲白吃力地點了點頭,張口輕聲道,“水……”
權仲白拿過海邊人家常用的海綿,擠了一點水進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