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春號,倒不如說是蕙娘自己的態度,也就只有蕙娘這樣和她利益相連的人,在這時候說出來的話,她才能打從心眼裡相信了。
“我知道得也的確是不多。”蕙娘也是苦笑了起來,“隔著那麼遠,誰知道的都不多……”
“可——”桂少奶奶看了看周圍,她也壓低了嗓子,“你們不是和那邊有聯絡嗎,那邊和新大陸,怎麼著應該也還有聯絡吧……”
這一試探實在是做得太明顯,都不能叫做試探了,蕙娘道,“這我也真不知道了,和你說實話吧,這件事,我們權家也就是坐山觀虎鬥,更不幹宜春號的事,所以我壓根就沒多打聽。”
桂少奶奶面上頓時閃過了失望之色,她躊躇了一會,又道,“現在外頭什麼說法都有,有說孫姐夫就是不打算回來了,才在那裡立了山頭,是要憑藉兩萬兵丁,自己也做大王。有說姐夫是回不來了,現在就是個空名頭在那,是那一位故意要把事情挑到檯面上,吸引更多人過去的……”
有些訊息,楊七娘能收集得到,也瞞不過有心人的耳目,現在南洋的大秦商號不少,從前人們不重視它們收集情報的功效而已。現在這麼大的新聞出來,誰也不是笨人,南洋那邊的訊息幾乎是立刻就流傳了開來。而這就對孫家很不利了,因為南洋那裡的訊息版本,是定國公大敗虧輸——西洋諸國,在新大陸都是有殖民地的,他們的訊息可能要比國書上說得準一些。
大敗虧輸以後,是不敢回來,還是找到了勝機?這西洋諸國的聯手協議,是定國公為新主上謀利的計策,還是真切為大秦著想?現在外頭亂糟糟的,什麼謠言都有,最離譜的,連定國公是魯王內線的話都說出來了。皇上態度不明朗,連內閣都按兵不動:損失定國公一支船隊,對大秦來說還不算什麼,戰火畢竟在遠處,又是從未見過的新鮮局面,這時候,各黨派都是蓄著力呢,就等對方表態,再決定自己的立場了。
當然,身為二皇子的支持者,孫家天然就擁有一幫盟友,只要定國公不是實在無法交代,都會有人給他圓場的。只是現在孫家出現了大的動盪,二皇子黨內部只怕也是不平靜,有些人比如桂家,放著王閣老家不去打聽,來找蕙娘,這本身就是信心不足的體現。他們家和二皇子關係本來也就是不遠不近,又有宜春號、焦家等互為犄角,對孫家的依賴雖強,卻不至於沒有辦法脫離孫家而存在,畢竟兩房連婚姻關係都沒有。桂家現在,是有點搖擺不定了……
隨著桂少奶奶的表現,蕙娘心底也是漸漸地有了數,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只推說自己的確是什麼也不知道,桂少奶奶唉聲嘆氣,卻還不捨得就走,站在當地來回踱了幾步,方才低聲道,“說實話吧,現在含沁不在,我公公又帶隊去何家山前線了——今年羅春活動得格外頻繁,好像要比往年不安分得多了。我們家也是有點群龍無首的意思,對這事,我一個婦道人家能有什麼看法?我也是病急亂投醫了,求嫂子你給指點指點,為我們桂家指條明路唄?”
“我要是能想得出明路,還坐在這裡?我早坐到內閣裡去了。”蕙娘口氣,先還是嚴厲的,禁不住桂少奶奶一再央求,她才漸漸地鬆了口風,“罷了,要換做是我,現在也不大會和孫家站在一起。雖說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但定國公實在是犯了皇上最深的忌諱。不論他有多深的苦衷,這始終是傷了皇上的感情,皇上怕未必能放得下這一茬……”
她頓了頓,又道,“以定國公的心智,又未必料不到這一點,君臣相疑,不是吉祥之兆。就為了孫家,他也一定要在新大陸儘量坐大,這潭水有點太混了,跟著一起攪和,對桂家來說風險太大,收益太小,這麼買賣可能是並不合算。”
桂少奶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因低聲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只看牛妃那頭該如何說吧……”
蕙娘眼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