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幾天底下人還不敢打擾——也都無心打擾,都知道現在的孫家,正是風雨飄搖的時候,主子們心裡也不好受。到了第三四天,他們覺得不對勁了,這暗線畢竟受過一些培訓,再一回想,便想起來:到莊子的第一天夜裡,她恍惚聽到了一些動靜,還有輕輕的馬蹄聲以及幾聲犬吠。她也沒有張揚,連忙給上線送了訊息。
現在孫家的訊息,優先順序肯定是最高的。綠松看了,連忙拿給蕙娘過目,蕙娘哪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別人不知道,她是最清楚的。魯王是早就把橫渡大洋的那條直接的航線給走通了,現在山東那邊運輸人口過去新大陸呢,定國公的事情,畢竟還是緩了有兩三個月的,已經足夠讓他派出一批人馬傳訊給山東的那些暗部了。更有甚者,直接派出一艘船來接走那都是極有可能的。定國公估計怕是未死,而是也投誠了魯王,是真正要在新大陸做出一番事業來了。
此時她也明白,孫夫人哪裡是淡定,人家估計是早都收到了丈夫傳訊,那些所謂的低調的處事作風,壓根就是害怕露出端倪而已。估計這一走,她甚至連母親那裡都沒有交代,不然,閣老太太也不會天天過去孫家了:拋家舍業過去海那一邊,聽起來就不太靠譜,換做是她,即使心中不捨,也絕不會和母親洩漏一星半點的。畢竟,這個風險可是冒不起的。
當然,此等訊息,她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四處去通知傳信也沒這個必要。蕙娘除了給東北送信以外,就告訴了權仲白一聲,權仲白也煞是吃驚,直說,“沒想到她有這個膽魄。”
又嘆息道,“孫立泉也是太捨得了,這一來雖然形跡隱秘,但餘下的家人命運如何,就得看皇帝的心情了。”
蕙娘嘆道,“也還算他有點良心吧。若是不接正妻長子,反而接走小妾,孫夫人一輩子還活個什麼勁?”
不論如何,這件事若鬧出來,又是一場極大的風波。蕙娘雖不至於和楊七娘傳信,但也是暗暗地預備和她見面溝通一番:以魯王的態度來看,他壓根就沒想和大秦和談甚至是結盟,也可能是早預料到了皇帝的態度,沒報這個幻想。這事一鬧出來,雙方關係肯定更僵了。但皇帝也沒什麼繼續推進海軍的動力——要說海軍,定國公帶領的那支艦隊已經算是大秦海軍力量的極致了,現在也還是全員擱淺在那邊,繼續派兵過去,等如給魯王送人。如今也就是個呂宋,還算是勉強維繫住了皇上對海軍的需求罷了。不過要他再花錢花力地去弄蒸汽船,只怕皇帝有意,內閣都不會答應。現在掌握蒸汽船技術的也就是英國人和魯王那邊了,恰好這兩方都和大秦為敵,就是蕙娘都覺得,要繼續搞蒸汽船,想在海上獲得優勢,只怕是沒那樣簡單。
在她的密切關注之下,還有什麼是能逃脫香霧部的監視的?孫家內線按日遞了回報出來:這頭四五天,還沒人覺得不對,後四五天,大家紛紛開始恐慌。從京裡送來的帖子、便箋、口信也不少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孫家人還是撐足了十日,到底還是顯出了大家下人的忠心——這才去催逼那個貼身丫鬟,讓她開門帶大夥兒進內院,見一見國公夫人。
那丫鬟倒也乾脆,說道你們在此等等,我回去喚夫人。轉身回了內院也是許久都不曾出來,眾人衝開門進去時,她都早死透了——直接服了藥,七竅流血,就那樣直挺挺倒在院門邊,連屋門都沒進。眾人衝開房門一看,自然是一無所獲,人去屋空。此事事情方鬧開了,就這樣,還不知道去何處回報,慌亂之下居然直接去了楊閣老府上,還好楊閣老在家,一聽說此事,立刻著人送入燕雲衛。楊閣老太太收到訊息後,人立刻就哭暈了過去,半天都沒醒。楊家人只好來請權仲白,倒讓蕙娘從兩個渠道都得了訊息,匯總起來,對前因後果瞭解得極為清楚,亦是佩服孫夫人決斷——看來,她是果然沒和閣老太太打這個招呼。
不過,現在楊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