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荏、趙庭兒站在一旁撇撇嘴,沒想到馮繚倒是勇於承認馮家遇禍時的反覆無常是何等的愚蠢。
「也對,很可能安寧宮已經料到我們會在潭州拖延不歸金陵,那與其等我們在潭州徹底站穩腳再動手,還不如儘快出手。」韓謙點點頭說道。
「我也這麼覺得,新帝登基時,而我們在潭州沒有站穩腳,新帝下旨令殿下統領龍雀軍北上抵禦梁軍,我們或許還真沒有其他選擇,同時信王在楚州也無法輕舉妄動,反倒有利他們鞏固實力,他們只要有足夠的耐心,時間是屬於他們的……」馮繚說道。
「這麼說,他們的勝算還是極大啊!」韓謙站起來感慨道。
馮繚當然知道安寧宮的勝算當然很大。
天佑帝駕崩,沒有真憑實據證明他是死於毒殺,太子作為儲君繼位,是名正言順、天經地義之事。
無論是信王還是三皇子,就算想舉叛旗,又能有幾成勝算?又有多少人會附隨?更何況三皇子與信王都還各懷鬼胎呢!
有這麼多的情報,馮繚不難推測安寧宮那邊的打算,但他此時更想知道韓謙心裡有什麼打算。
看著馮繚期待的眼神,韓謙卻說道:
「我要隨殿下留在潭州,需要有一個人隱藏在暗處,能幫著盯著金陵的風吹草動,你不會叫我失望吧?」
「天佑帝死於婦人之手,我心裡怨恨便消,為宗族計,也會千方百計助三皇子登位,但大人只是隨三皇子坐守潭州,太過消極了!」馮繚說道,「即便我們沒有真憑實據,但可以跟姜獲、袁國維挑明這點……」
有時候大義名分也是實力的一種。
他們這邊真要是什麼都不做,等天佑帝駕崩,太子楊元渥繼位,這便是大義名分。
到時候三皇子或信王再舉叛旗,在很多人眼裡就是倒行逆施。
沈漾這些人,這時候是主持三皇子爭嫡的,但大義名分定了之後,他們還會繼續支援三皇子嗎?
更不要說龍雀軍那麼多文武將吏的眷屬,都還在金陵呢。
馮繚希望韓謙能想清楚,他們這邊要出手就不能拖延,再遲也不能叫太子楊元渥有機會坐上帝位。
而且他們現在去找姜獲、袁國維挑明這點,那沈鶴接下來的一死,反倒能成為他們推測的一種佐證!
奚荏、趙庭兒朝韓謙看去,她們也都覺得馮繚說得在理,他們現在透過姜獲、袁國維挑明這點,天佑帝對安寧宮及太子一系還有反制之力。
要是沈鶴一死,真讓安寧宮的人頂替沈鶴,進一步控制住天佑帝身邊的人跟事,那機會真就更渺茫了。
韓謙搖了搖頭,嘆氣說道:「時機不對啊,龍雀軍根底太淺了,沒有爭勝的資格啊。而且此時金陵大亂,我父親及沈漾先生都會極力主力殿下率龍雀軍去守荊襄;你剛才也說的,此時對安寧宮而言,梁軍欲對荊襄用兵,總比對壽州用兵要好——到時候說不定就為信王做了嫁衣,你們就甘心了?」
馮繚微微一怔,也意識到他們真要挑明這點,天佑帝即便能在金陵大亂中活下來,也更有可能調楚州兵馬進金陵。
竟然是死局?!
馮繚頹然坐下來,他自詡智慮過人,沒想到推演到這一步,他所謂的策略並不能破局。
韓謙揮了揮手,說道:「所以說,沈鶴要死,只能是『病死』,讓安寧宮覺得還有時間,不那麼急著出手——那樣的話,我們可能還有一線希望。你去金陵後,只要盯住風吹草動,不要有其他的輕舉妄動!」
「信王有王文謙與謀,要是他們也察覺到安寧宮的異動,打算在沈鶴的『死』上做文章,促使天佑帝反制安寧宮而使金陵大亂呢?」馮繚順著韓謙的思路推測下去,越想越覺得楚州的希望竟然比他們要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