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這麼多年早已經習慣,睜大眼睛看著裡面穿西裝打領帶的播音員,播音員表情沉痛,好像說是又有兒童被拐賣了,她摸了摸放瓜子的小透明帶,一下就聯想起了自己生的那兩個王八羔子,嘴巴動了動,想讓靳有生給那倆孩子打打電話,但想到剛才那老頭子不大浪漫的一句“方花”,她的嘴巴張了張,最後還是翻了下白眼兒繼續嗑起了瓜子。
哎,想想也怪討厭,人家隔壁的李叔李嫂,平時要多親密有多親密,一口一個老公媳婦兒的,再看看她家這口,這麼多年了也沒聽他叫過自己的小名“花兒”,更別說叫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當初是怎麼瞎了眼看上他,看吧,現在娃也生了,倆王八羔子雖然不討喜,但是好歹也成年了,偶爾還知道給她買買護膚品,讓她做做臉,她嘴上說著不喜歡,但是心裡還是高興的……現在閒來沒事兒看誰最不順眼?當然就是面前這老頭子……
可是今天的靳有生好像有些奇怪,從進門開始就沒吭過聲,現在新聞聯播都播完了,平時這個時候就是她兩口子吃晚飯的時候,抬頭看了一下,靳有生盯著水泥地板看了老半天,隔了兩秒他那手又開始往襯衣的口袋上摸,得,掏煙的動作還是那麼嚴肅深沉,這老頭子……方花沒忍住還是開了口:“咋了靳有生?馬上該吃飯了你還抽啥?對了,牛仔你放好了嗎?門關上了吧?”
老頭子這個表情莫不是丟了一隻牛仔?這可要不得!見靳有生一口口吐菸圈就是不說話,方花真有些著急了:“靳有生你趕緊吱聲!快說,是不是小牛仔被你搞丟了,我就說你平時那樣對他不好,沒事兒你老摸他屁股幹嘛,摸完還揍他,我說你你還偏不聽,莫不是……小牛趁你沒注意的時候偷跑了吧?”
想到這裡方花瓜子也不嗑了,想起自己走丟的牛,她實在是沒忍住一下紅了眼眶,那壓抑著抽抽噎噎的聲音在這老房子裡顯得特別深沉,靳有生這才抬起頭,無奈的扔掉煙,習慣性的踩了踩,走到自家老伴兒身邊坐下:“哭啥啊哭,你那小牛仔不是好著呢麼?我昨個兒特地買了一把大鎖,那牛仔想要蹦出來也要看他撞不撞得開。”
“…………”
好歹人家小牛仔還是念著她這個主人的,至此方花鬆了口氣,擦了擦淚水又開啟那裝著瓜子的小透明袋,抓起一把瓜子往靳有生手裡塞,一邊嗑一邊奇怪地問:“那你在愁啥?”
說起這憂愁事兒,靳有生也忍不住嘆了口氣給他的老媳婦兒抱怨:“還不是你生那小王八羔子,我就知道當時不該聽信她的鬼話,說什麼念多了書長不高,什麼不動腦的光長個兒,讀多了書容易營養不良……我真是造孽啊,你說我——”
“靳有生,說重點!”
方花狠狠瞪了靳有生一眼,將剛才遞給靳有生的瓜子又奪了回來,方靳田再怎麼不好也是她閨女,長得大眼睛小鼻子,多像她啊!憑什麼靳有生說起方靳田的語氣就像說隔壁那不爭氣的小黃一樣?她可不樂意了!
被自家老媳婦兒吼了,靳有生的語速倒是一下加快許多:“得哪,你還不曉得吧,你那小王八……你那閨女今個兒跑來給我說她要進城做買賣,你說吧,她六乘以七等於,等於……”心裡默默算了算,靳有生的聲音又大了起來:“她那六乘以七得四十二都不曉得的德行,真給她錢做買賣還不得虧死幾十只雞?”
幾十只雞拿到城裡賣,運氣好的話一隻能賣上上百的價錢,幾十只雞少說也得個三五幾千吧,這可是他家半年的收入啊!雖說他家是養雞大戶吧,但是錢也不是這麼耗的啊,那小王八羔子還說讓她賣只牛給她點零花錢,靳有生當時就拿起放牛的鞭子忍不住抽了一下她,看她那小臉挺委屈的樣子,靳有生不知道怎麼搞的又把這件事情答應了下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方靳田那王八蛋哪裡還有影子?反悔也沒了說處,靳有生的眉頭快糾成了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