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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摻了蜂蜜的。可你家那銅壺有機關,嘿嘿!想得絕啊!做活多的給好酒,差的開關一扒,下來的是孬酒。這樣的毬人不斃斃誰?更有甚者,把他押到鎮上去交待,你的兩個戰士找他討點摻蜂蜜的蕎麥麵吃,他就在蕎麥麵裡撒幾滴尿,讓人吃不成,嘿嘿,你說斃不斃!你覃放羊對兩個行刑的戰士說:此人只有一槍的罪。兩個戰士想到押送路上的羞辱,就給了他三槍。白秀收屍見了三個槍眼,就去質問你覃放羊:你這號共產黨,說話不算話,是放屁?你覃放羊噎得臉紅脖子粗,說:好,那兩槍,哪個打的哪個受。兩個戰士只好去死人溝,一人朝對方開了一槍。為這事,你覃放羊又行政降一級,到了退休時竟還是個副科是嗎?這就與白秀結深了孽。”

崔無際鎮長嚥了一口涎水,再說:

“文革開始後,你覃放羊這隻老虎恨白秀不過,白秀早已被你劃為地主,聽說他養母那老地主婆死了,正好,死人活人一起批。階級鬥爭總要抓啊——在這裡,在這鬼不生蛋的老山旮旯裡,你覃放羊挖出過一個反革命組織,鎮小學的二十幾個老師沒一個逃脫,有十五個打斷了腿捆斷了胳膊,牽連到農民五十多個;在更早之前,反右時,這樣的爛鎮也弄出了八個右派,其中有鎮政府食堂的鄂師傅,鄂師傅因為說了:舊社會我們吃馬鈴薯,新社會吃土豆,在你覃書記領導下終於翻身吃上了洋芋。一句笑話就成了右派。在更以後,八十年代,一個外地的藥材商來此住旅社,因收聽收錄機,沒見過這玩藝兒的旅社經理馬姨給沒見過耳機的你覃放羊彙報,你覃放羊把那人當發電報的臺灣特務抓了起來,嚴刑拷打,終於打死了。這事竟沒弄出一點處分來。因為那商人不知何方人氏,也無人找上門來……還是說那次讓地主分子白秀揹著他死去的養母的屍體,手拿一把鋼叉出發了。那幾天白秀聽說大界嶺上鬧虎。走到大界嶺,已是二更時分,想下巖溝找點水喝,剛放下養母的屍體,就見老林扒子裡一道紅光一閃,一條斑斕大虎就出現在他面前。這虎吃了人,眼也是紅的。幸虧白秀拿了鋼叉——虎只服鋼叉。虎見了鋼叉,卻不害怕,撲了過來,銜起那死屍就跑。白秀想:丟了死養母與你這不講情義的覃老虎怎說得清楚?再者養母待他也不錯呀!就握著鋼叉向那老虎刺去。老虎的鋼鞭尾巴一擺,就將那鋼叉打飛到一丈開外。白秀心中怒火萬丈,鎮上的覃老虎欺負咱,你這山中的野老虎也欺負咱。飛過去拾了鋼叉,就去追趕銜了養母的老虎。老虎躍下一道岡子,白秀也躍了下去,不偏不倚正好坐在老虎背上,將手中鋼叉卡住了虎頭,老虎就不能動彈了。白秀再一頓老拳,打得老虎七竅噴血,再剁下四隻虎爪,背上養母連夜趕到鎮裡。到了鎮上,你覃放羊一見四隻虎爪,就以為白秀是剁了你自己,就沒收了他三隻虎爪,讓白秀揹著他養母的屍體站在公社批鬥臺上,那太陽忒毒,曬得背上的死屍一陣陣發臭,站到中午,白秀終於支援不住了,一頭栽倒在臺子上,你覃放羊說:好了,終於將他們批倒批臭了!嘿嘿,是不是這樣,我講的有沒有水分?……”

第一章 紅喪(22)

崔無際鎮長拿著覃放羊簽字的一張紙:證明白秀是經過甄別的紅軍失散人員。覃放羊寫得歪歪扭扭辨不出啥字,崔鎮長几乎是抓住他的手給他代簽的:“西早覃,覃、放、羊……很好,覃老,老虎,望您早日康復,長命百歲……”

流著哈喇子的覃放羊傻笑著,緊緊攥著崔鎮長的手,嘰哩咕噥。細聽了,還是一個字:“人、人、……人……”他現在像一隻羊,而不是老虎。

我要成為賢人!崔無際走上熙攘的縣城街頭,心中洋溢著一種青春的、健康的、乾淨的、正派的情愫。為什麼天地閉了?為什麼賢人隱去而惡獸出來?……惡獸是否是指某一些人呢?一些惡人?……我起碼要明哲保身,成為一個渺小的能稱之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