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幾?”
雷霆露出個困窘的笑容,試探著問:“你是想說……我很二嗎?”
丁冉忍不住別過頭去偷笑了起來。十年前的雷霆,果然青澀,真的太新奇有趣了——比我大三歲的……雷霆弟弟!
這極為清淡的一笑,卻使雷霆如沐春風,因為那張漂亮卻冷漠的臉孔上,已經太久沒出現過笑意了。他結結巴巴地問:“你傷得怎麼樣?嚴重嗎?”
丁冉小幅度動了動手腳,以示行動依舊靈活,卻脫口而出:“不過會留疤的……”說完自己一下子反應過來,臉色不易察覺地泛起些許緋紅。
對於身體會不會留疤的事情,青年雷霆卻並未做過多的聯想,更加沒意識到那具身體會和自己產生什麼關係。他大咧咧開導著:“怕什麼的,那是誰說的來著?傷疤是男人最好的裝飾!”
“嚯,”丁冉感嘆,“長學問啦,還知道些什麼?”
雷霆擰著眉毛冥思苦想半天,憋出一句:“嗯……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沒有失敗,只有戰死!海神威說的。”
“海明威!”丁冉輕聲糾正。
雷霆胡亂揉搓著自己的捲毛:“翻譯不同嘛!”
被丁冉瞪了一眼,他頭頸軟了下來:“好吧好吧,你說什麼威就什麼威,想怎麼威就怎麼威,都聽你的!”
守在病房外的阿堅,此刻心裡充滿了迷惑。他老大向來是霸氣凜然、說一不二的,怎麼今天沒來由一副軟蛋相?看來那姓丁的倒是不簡單。
與阿仁阿堅同坐在外間的另一個小矮個,叫阿強,邊給兩位前輩敬菸,邊向阿堅虛心請教:“堅哥,他們說的海神威是誰呀?”
阿堅認真回想道:“聽著耳熟……反正不是咱們同生會的人……”
因為鎮痛藥物的作用,丁冉一直處在輕微的眩暈之中,與雷霆久別重逢的興奮勁兒過去之後,臉上便染了幾分疲憊之色。雷霆看在眼裡,於是依依不捨地起身告了辭。丁冉既不挽留,也不相送,反正繩子早牽牢在手裡,跑不了。
往後的路,有幾十年那麼長,要慢慢走,才更穩當。
從醫院出來,雷霆一路吹著悅耳的口哨,腳步輕快得恨不得翩翩起舞。忽然,一個皮球忽悠悠滾了過來,剛好停在他腳邊。不遠處的草坪上,幾個孩子正在家長的陪伴下丟球玩兒。
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追著球蹣跚地跑了過來,想是年紀小,見了身形健碩、一臉兇相的雷霆,並不害怕,一心一意去撿皮球。雷霆見他圓咕隆咚、虎頭虎腦的,十分可愛,不禁玩興大發,腳掌輕踩住球向後一帶,球被移到了身後。小男孩撲了個空,大眼睛滴溜溜望向雷霆,雷霆卻假裝事不關己,吹著口哨抬頭看天。
小男孩搞不清楚怪叔叔的目的,只好繞到雷霆身後去撿。誰知雷霆腳尖一挑,又將球帶到了身前。等小男孩繞一圈重跑到前面時,雷霆一抬腳,將皮球踢回了草坪方向。小男孩生氣了,對著雷霆鼓起嘴巴,捏著雞蛋大的小拳頭揮了揮,誇張地一跺腳,轉身追跑而去。
雷霆樂壞了,呲著獠牙一陣狂笑。站在一旁的阿堅卻隱約覺得,一股莫名地冷感悄悄爬上了脊背。
雷霆離開之後,丁冉並沒有休息,他有太多的事需要謀算。眼下雖然周遭一片風平浪靜,但平靜的水面下,早已波濤暗湧。一定要扎牢船板,升起風帆,這樣巨浪來襲之時,才可迎風而上,破浪前行。
“那個……阿什麼……”他想叫人,一時又吃不準是阿仁還是阿義,他的腦子從不用在這種事上。
阿仁應聲進來,殷勤提醒:“是阿仁,陳永仁。丁少要是記不住的話,也可以稱呼我英文名字傑米……”
如今社團真是素質化了,招小弟也要看學歷,還有英文名字……忽然,丁冉腦海中浮現出個模糊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