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殺他的人就是唐尼。
穿過朦朧雨霧,刀刀和唐尼對面站定。刀少謙正打算開始發表他精心準備好的開場白,不提防一陣陰風襲來,將手中的傘整個吹翻了。他趕緊手忙腳亂拉扯傘骨,試圖穩住陣腳。
唐尼見狀,臉上露出了一個……姑且可以算是笑容的表情。那彷彿是個犯了彌天大錯,隨時可能會痛哭流涕的人才能展現出的糾結神色——細長的眉目保持著木然狀態,嘴角向兩邊伸展開來,並固定在一個極不舒服的角度,眼神陰鬱、嘴型滑稽,組合在一起,甚為尷尬。
刀少謙正調動大腦思索著應對之策,拐角處突然現出幾輛可疑的車子,飛快衝了過來。
三人瞬間各自做出反應,丁冉開啟車門,刀刀丟下雨傘,但都及不上唐尼迅猛,他一躬身射進車子,打火、踩油門、掛擋、放手剎,一氣呵成。汽車猛然竄了出去,丁冉手中的咖啡潑了滿臉滿身,唐尼對此卻視而不見。
“誒誒誒!”刀少謙在後面慌忙叫道。
丁冉生怕唐尼就這樣丟下刀刀把車開走了,他一把搭上唐尼手腕:“倒回去!”
唐尼眼角餘光一閃,原地大力扭轉方向盤,車子帶著尖銳的摩擦聲急劇迴旋,以刀刀所在的位置為中心,繞著劃出個二百七十度大圈停下,車門正對著手足無措的刀少謙。
丁冉早已將身體探到後座扶住了車門,刀刀情急之下也超常發揮,找準方向猛地一個魚躍,跳進了後座。隨即車子一擺尾,車門在慣性的作用下自己撞了上來。
唐尼一踩油門,瞬間加速,刀少謙被慣性甩得飛了起來,撞到椅背,又彈射著滾落到了地上。眼鏡不知去向,整潔向後梳去的頭髮也凌亂不堪。他費了半天勁兒,才抓住前面的座椅爬起來,恨恨抱怨道:“我早就說過的!不接受那些直接面對危險的任務!”
車子被後面追來的神秘勢力緊咬住不放,幾次差點撞上。丁冉正想說話,車輪碾壓到了石頭樣的物體,因車速過快,整個斜著騰空飛起,又“嘭”地砸落地面。
刀刀被震顫得左搖右擺,極度狼狽,卻還是沒忘記任務。他從前後座間的縫隙裡鑽出來,半跪在地上,死死抓住椅背,聲音七零八落:“唐先生……危機就是轉機……有機會……就可以利用……良禽擇木而棲……你……如今的社團……啊啊啊啊啊啊!”
斜前方驚現了一條極狹窄的小巷,目測車子鐵定無法透過,可唐尼卻絲毫沒有遲疑,全速向巷口駛去。
丁冉一手護住了頭,儘可能靠向裡側,刀刀捲縮在椅子的空擋間,努力撐住兩邊。就在他們以為要撞個車毀人亡的時候,先後傳來“砰砰”兩聲巨響,隨後是嘶嘶的金屬摩擦聲。
一直緊追不捨的後車們紛紛緊急剎車,氣急敗壞地停在巷子口。
終於擺脫了危險,唐尼將車子停在路邊,不知從哪裡變出了紙和筆,刷刷點點寫下自己的電話號碼:“修車的錢,我會如數賠償。我這人一是一,二是二,從不欠人家的。”說完將紙片塞進渾身黏糊糊咖啡漬的丁冉手裡,靈活地鑽出了車子。
刀刀頂著亂糟糟的頭髮一骨碌爬起來,追出門去,眨眼間,唐尼竟不見了蹤影。他東張西望著,迷惑道:“見鬼了!還能飛天遁地嗎?丁冉,你出來看看。”
“別跟我說話,有點暈車。”此刻的丁冉軟軟搭在椅子上,整個人如同散了架子一般。
刀少謙檢查著自己的愛車,兩邊後視鏡齊刷刷撞掉了,車身兩側也分別蹭掉了二十厘米寬的一層漆,從車頭延伸到車尾,倒也整齊對稱。
“我這可是新車啊,才跑了半年不到!損失大了,這回非得雷老闆好好補償不可!”刀刀欲哭無淚。
丁冉蹭出頭來看了看,蔫蔫嘟囔著:“你該慶幸,還好不是開我車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