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一上班,年味隨之淡了,一切秩序又恢復了正常。
這天晚上,辜振捷兩父子在客廳裡看新聞。
剛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的徐曼皺著眉把王嫂叫了過來:&ldo;去,把洗手檯下的頭髮清一下。怎麼回事?這麼年紀輕輕就掉頭髮,一掉掉那麼多。&rdo;
辜振捷立馬別過頭,壓低聲音說;&ldo;又怎麼了?別沒事找事。&rdo;
徐曼尖著嗓子說:&ldo;你可別搞錯,我這不是找事,我這可是在關心你那個乾女兒。你見過十五六歲的女孩那麼掉頭髮的嗎?我可是警告你,這不是個好現象,怕是她身體哪裡出毛病了。&rdo;
&ldo;大過年的淨不說點好話。誰沒掉過幾根頭髮?&rdo;辜振捷不滿地嘀咕了幾句,顯然是沒放在心上。
王嫂生怕他們起矛盾,飛快地去衛生間把頭髮清理掉了。
次日一早,辜徐行在以沫洗漱完後去了趟洗手間,他開啟燈,蹲下腰在黑色大理石地板上認真細看,若有所思地拈起幾根黑直長發來。
怔了怔,他將那些長發全撿起來打結,丟進馬桶放水沖走。
傍晚吃飯的時候,辜徐行刻意觀察了下寧以沫的臉色,一雙修眉下意識地緊蹙起來。
因為徐曼和辜振捷都沒回來吃晚飯,寧以沫便放膽發著呆,木然吃著碗裡的東西,渾然不察有人盯著她看。
心不在焉地吃完飯後,她一聲不響地出了門。
第19章 他給的一罐陽光(3)
辜徐行望著她的背影,心微微一沉。
&ldo;這孩子,最近透著奇怪,失魂落魄的,像又回到她爸爸剛沒那段時間裡了。&rdo;王嫂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嘆息著說。
辜徐行心思複雜地開啟電視,坐在沙發上出起神來。
約莫過了兩個小時,辜徐行才聽見院外傳來她的腳步聲。
他眼睛一亮,卻不動聲色地拿起遙控器,挨個換起臺來。
寧以沫一如既往地輕聲進門,低頭快步越過客廳往樓上走,辜徐行微微回頭看去,她抿著唇,像在想著什麼心事,面色很凝重。她的手裡提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黑色塑膠袋,一眼之下,還是讓他看見了袋子口邊露出的白色ju花。
清晨,一身黑衣的寧以沫走進了烈士墓園。
入春來,聿城連日陰雨,直到昨天才晴了會兒。寧以沫踏著濕漉漉的青石臺階,走到蒼松翠柏圍繞的一排墓碑前。
她蹲下身,伸手拂去爸爸墓前的落葉,將昨夜買來的水果、ju花、蛋糕依次放在墓前。
做完這一切,她盯著那張黑白照片出了會兒神,緩緩地伸手在那方寸小照上摩挲:&ldo;爸爸,生日快樂。&rdo;
她在墓碑旁坐下,將頭靠在冰冷的石碑上,緩緩地閉上眼睛:&ldo;爸,我想你。以沫真的很想你!&rdo;
初春料峭的寒風從松柏枝丫間穿過,其聲嗚嗚,像是悲鳴。幾大點水珠隨風而落,冰冰涼涼地砸在她臉上。
她緩緩抬手,撫住自己單瘦的臂膀,然而還是抵不住那內外交加的寒冷。她將自己縮得小點,再小點,縮得像一隻停落在爸爸墓前的寒鴉。
她久久地坐在那裡,坐得越久,空氣中的寒冷便越往她骨髓裡鑽,她冷得發僵,幾乎顫抖起來,可是心底卻有一種自虐的快意:很快,這寒冷便會凍住她,凍住她片刻不得安寧的心,最終凍住她所知的一切不堪。
不知過了多久,一點冰涼又落在她臉上,繼而又有幾點落在她眼皮上、唇上、手指上。
她輕輕掀起眼皮,緩緩抬眼往上空看去,淅淅瀝瀝的春雨如斷線玉珠般開始往下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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