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都默不作聲。
奶奶聽了拉著曉玉的手臂僵了一僵,前幾天爺爺提過居委會的李主任告諶文輝的狀,她擔心今天得罪了何干事,更要給家裡人穿小鞋了。
於是,諶奶奶只好勉強陪著笑說,“何干事,曉玉是個孩子不懂事,說話衝撞了你,別往心裡去。”
諶奶奶平時脾氣好,從來不跟人紅臉,說這話的時候臉色極為不好。劉師母看著這情景,連忙打圓場,“小孩子的話嘛,說著玩兒的,不當真的,徐麗媽媽怎麼會與曉玉計較呢,對吧?”說著,她拉過曉玉,笑眯眯地說道:“曉玉啊,劉奶奶可要多說你一句了,小姑娘家的,得饒人且饒人,不要兇巴巴的。聽到了?”
諶曉玉的目的是說明真相,此外給這些女人們一點警告,不要以為諶家奶奶與人為善就可以任意搓扁揉圓,其他還有能站出來講理的人。就是她一個小毛丫頭也不是好欺負的。現在見目的已經達到,重重地點了點頭,乖巧地說,“劉奶奶,聽到了。”
一剎那之間,她又恢復了平時的稚氣可愛的模樣。
清晨的菜場,昏黃的燈光像一大團濃重而渾濁的霧氣,籠罩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地上潮漉漉粘搭搭的像剛下過一場細雨,到處站沾著菜皮,魚鱗,人聲嘈雜,都在說話,都聽不清在說什麼,穿著髒兮兮的藍色大褂的營業員三三兩兩地在吹牛,聊天,打鬧,一邊慢條斯理地整理著籮筐裡爛兮兮的蔬菜,任憑櫃檯外面的人等得心焦。
那邊賣肉的案臺邊上,有人在吵架,好像是為了有人拿了磚頭佔位置,一夥的婦女、老人吵吵嚷嚷,推推搡搡,眼看著要打起來了。諶曉玉看在眼裡,突然就懷念起前世的超市,乾淨整齊,燈光明亮,蔬菜瓜果,雞鴨魚肉,排列整齊,應有盡有。
這才是80年,離改革開放的春風吹遍大地,還有三、四年的光景,誰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走在時代的前列,誰就受益。她突然一種要大幹一場的豪氣。可是想想,誰能完成這個想法呢?以爺爺奶奶的性格,做一個個體小販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情,諶文輝目前又一心一意想考大學,老爸老媽目前國家乾的身份是不可能的。
諶曉玉有點惋惜地想,可惜自己還是個小學生,還要等上幾年。
諶奶奶一大清早買帶魚,是因為今天是星期天,曉玉的爸爸媽媽要過來看女兒。
諶曉玉從頭一天開始就在心裡忐忑不安,重生之後,這是她第一次見父母,她不知道到底是怎樣的面目去面對爸爸、媽媽。
“曉玉今天早上跟著奶奶去賣菜了?很好啊。”剛走近自己家,在視窗下面,曉玉聽到一個沉穩的男聲說。
“小孩子家去什麼菜場。”另一個女聲低低地抱怨著。
那個男聲必然是自己的父親,而那女聲肯定母親了。
“見識見識也好。”
“有什麼好見識的,明年就要考中學了,從現在開始就要準備了。”
“你也彆著急,現在是放暑假,總得讓孩子喘口氣,休息休息,去菜場也是接觸社會。”
曉玉站在視窗底下聽著他們的對話,偷偷吐了吐舌頭,果然,還是跟以前一樣啊,老媽主抓她的學習,老爸甩手掌櫃。
“曉玉,站這裡幹嘛?你爸爸你媽媽來了,還不趕緊進去。”諶文輝剛刷了牙,肩膀上搭著條毛巾,正準備去洗臉,看到曉玉刷傻乎乎地站在窗臺下面發怔,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腦袋。
“我在看著茉莉花啊。”曉玉說,指了指窗臺上那盆茉莉,伸著鼻子閉上眼睛使勁地嗅了一嗅,“好香啊。”
綠油油的枝葉裡藏著幾朵含苞欲放地花蕾,清香縈繞。
“那可是爹爹的寶貝,你可別動他的。”諶文輝扮了個鬼臉,就出去洗臉了。裡面的人聽見動靜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