葦裡走出來一支隊伍,前頭是打彩燈籠的兩個紙糊的麵人,後頭一排敲鑼打鼓的小嘍嘍,有蚌精也有魚精,都幻化成小小的人形,穿著花花的裙子,後頭由四條小水蛇抬著一頂紅色結花小轎子,這列小小的隊伍從那蘆葦海里緩緩向這邊走來,竟都是走在水面上的,就像蜻蜓點水一般,腳微沾水面卻沒弄溼了鞋襪。讓我覺得眼前這副景象竟有種詭異的美感。
我偏過頭去問澹臺:“怎麼沒有看到新郎官?”
澹臺笑著望向遠處,我隨著他目光一望,就見在隊伍的最後頭,一個騎著一頭外形像鯉魚卻長著鳥翼的異獸的高大男子漸漸出現在視線裡,那男子長的極美,陰柔美豔的臉簡直比女人還驚絕,我看了看身邊的澹臺,同是陰柔的澹臺卻也極不上那男子的妖冶之美,心裡感嘆一聲,原來這河神竟是如此年輕美貌,簡直讓天下所有的女人自愧不如。
突然就對澹臺道:“澹臺,我不想看了,我們進去吧,看到這些妖怪都長成這幅德行,讓我何臉面再待下去?你說我出生那會這老天爺是不是在打瞌睡哦?也不讓我長的好看點。”
澹臺好笑地搖了搖頭:“誰說你長的不好看了,你以為這些妖怪個個都長的如此嗎?不過是以妖術幻了臉,常人一看皆以為俊美不可方物,其實不過是障眼法,瞞了世人也瞞了自己。”
“言下之意就是我長的也是挺好的咯。”我只聽得他前面一句話,後頭也不知他說了些什麼。
澹臺無奈地嘆口氣,“心誠則美,不過是一副皮囊,你就老愛琢磨些有的沒的。”
我心說才不是這樣,長的好至少讓別人看起來也賞心悅目的嘛。
老闆娘從屋裡走出來,旁邊的人都給她讓出了一條道,不知何時那河神已來到了跟前,笑靨如花的樣子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見到自己的新娘,那老闆娘恭恭敬敬地就將他迎了進去。
“那人魚是被強捉來的吧,還被囚在籠裡呢,怎麼願意做新娘子哦?”我問道。
“那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鮫人,棲息在東海海底的,不過這會被河神相中,恐怕是難以逃脫的,就是不做新娘也不行。”澹臺道。
“我看她的嘴巴被布條綁著,是為何?”
“傳說鮫人的聲音十分動聽悅耳,歌聲更是美妙,時常能蠱惑人心,很多經過海上的船隻就是沉醉在鮫人的歌聲中才會觸礁沉船的。”
“原來如此,這河神胃口也太大了,強求得了一時還能強求得了一世嗎?何況現在還得強迫著押上轎去。”我感嘆道。
“你沒聽說過嗎,鮫人的鮫珠能保人容顏不老。”澹臺說著,眼裡有耐人尋味之意。
我心說,這河神果然是妖孽,不僅妖孽,心腸還忒毒。
不一會兒,就見那玻璃箱被抬了出來,裡面的女子更是驚恐,河神蹲下身子低頭看著自己的新娘,笑得很是詭異:“為夫這就讓你出來。”
他開啟箱子將那鮫人從水裡扶上來,浸在水裡鱗片的身軀離開了水慢慢地就變成了人的身體,我本來以為會看到女子衣不蔽體的樣子,就滿心期待地伸長脖子去,卻根本連見都沒見到,那河神早就將身上的披風裹在她身上了,那瞬間我看到澹臺將頭偏了過去,心裡覺得好笑,眾人也覺得很沒意思,但想來河神也不會讓別人把自己的新娘看光光,否則他豈不是很吃虧。
那鮫人好像弱不禁風似的,連站也站不穩,手也垂在兩邊好像不會動似的,河神只好把她打橫抱起。我看見那雙悲慼的眼一眨不眨地看著我,那種感覺突然又縈繞在心頭,我扭過頭去不看她,但心裡還是覺得很難受,這鮫人嫁給了河神想必沒多久也會死於非命,就憑她那顆鮫珠,她不過是個犧牲品。
河神抱著女子經過我身邊時,我看見她的眼裡留下了眼淚,不知不覺中自己就伸出手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