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需要的位置,彎腰尋了最佳的角度看向廿一左腿內側。
在那可能生有硃砂痣的地方,肌膚曾被烙傷留下一片黑印,周遭是層疊的各式傷痕,就如同廿一週身上下交織猙獰的傷口一樣。
寧重樓不死心,又仔細看向廿一的右腿內側,同樣是除了傷痕一無所獲。他幽幽嘆了一口氣,熄了燈燭,輕輕拂袖,解開了廿一的啞穴。
廿一沒有動,沒有得到下一個命令之前,他不敢動,這是從小被皮鞭棍棒訓練出的一種近乎本能的反應。沒有了光亮,在黑暗中,他就可以自欺欺人,覺得羞恥的樣子不會被看到,從而堅持跪更長的時間。
感覺到啞穴被解開,廿一曾經有一瞬的衝動,想要告訴寧家家主,他是他與先王妃生的孽種。可惜他武功未復,沒有足夠把握能在旁人發現之前制住那個人。他不敢去賭,那個人真能將他當成骨肉,真會信他空口無憑自稱子嗣。那個人若想認他,早就會來認吧?現在那個人應該是沒有在他身上尋到有說服力的證據,他主動坦白多半會更添懷疑弄巧成拙反遭厭棄吧?
所以廿一沒有出聲,安靜地等待著那個人先發問。
寧重樓猶豫片刻終於還是問道:“廿一,你大腿內側可曾有過一顆硃砂痣?如果你記得,告訴我是哪條腿長在什麼位置。”
事實上廿一從不太記事的時候就開始捱打,秦三才最喜歡打他身上怕疼的地方,比如腋下肋下或者大腿內側。那裡的肌膚最初的樣子廿一也不清楚。他倒是偶然看到過大公子左腿內側生了一顆指甲蓋大小圓圓的硃砂痣,襯在細膩光滑的肌膚上殷紅奪目。
寧家家主這樣問,難道是說明先王妃的孩子都會生有那樣的記號麼?故意不說具體位置,是一種試探吧?廿一很快意識到那個人使用的小手段,倘若居心叵測故意認親的人面對這樣的問題應該會猶豫心虛吧?
但是廿一沒有選擇,他不記得,不知道,身上也沒有那個人要找的記號,他亦是失去了認親的興趣。
沒有光亮的刑房,讓人覺得越發寒冷。
那個人的話語也是冷冰冰沒有一絲溫度,廿一不由得心底發寒。他突然在想,如果那個人是在乎他的,他就偏要讓那個人繼續擔心,才能解恨;否則很可能那個人根本就不願認他,他何必自討苦吃賣力攀附?
因此結論都是不必相認。那個人不求著他當兒子,他就不用自找麻煩。那個人不缺妻妾兒女,他也已經有了二小姐的看重和關照,他完全能有別的機會獲知當年的秘密,他根本不需要父親。
“下奴不記得身上有過硃砂痣,請您恕罪。”廿一卑微地回答,但是心底深處他禁不住還是有那麼一點點期盼,希望父親會繼續追問或者解釋說明什麼,哪怕是再用別的方法比如滴血認親來求證。
然而寧家家主轉開話題,提了一句看似完全不相關的問題:“你平素何時吃飯,吃的是什麼?”
這是懷疑他另有身份,調查他的起居飲食麼?廿一斂了眼眸,額頭垂在地上沒有抬起,壓下心中失望,如實回答道:“下奴如能完成頭天所有活計,可在次日早晨勞作後得一塊糠餅。傷病無法出工或者做事不得監工滿意,就沒有吃食。”
寧重樓驚疑道:“他們只給你吃糠餅麼?”
寧家家主以為他說謊麼?也對,一個低賤奴隸說的話有誰願意聽,有誰會相信?廿一閉口不再言語。
“你怎麼不說話了?”
廿一瑟縮了一下,寒冷和恐懼消磨著他的神智。那個人不滿意了麼,接下來會是責罰麼?或者是連責罰都不屑,對他失去了興趣?
門外望風的影衛用傳音入密提醒寧重樓時辰不早,外邊馬上要有風雪降下,勸著家主趕緊回去。
寧重樓又見廿一隻是僵硬地跪著不說話,彷彿一個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