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州行宮之中,朱衣女子擺手揮走兩旁伺候的人,蹬上鞋,嘴角含笑聽完許周的描述,並沒有說什麼,只笑著抬手讓鴛鴦眼小皇子過來。
“這是今兒新得的琥珀,瞧瞧裡頭是個什麼?”
趙珠捧過顏色澄亮的琥珀,撒嬌般道:“二姐還把我當孩子哄呢。”
“可不就是孩子。”朱衣女子摸了摸他的頭,“去玩吧,我和你十三姐說幾句話。”
“哦。”趙珠乖巧退開了。
等弟弟走了,朱衣女子不慌不忙喝了口茶,才道:“所以,你們聽了她的話,就這麼回了?”
許周愣了愣,下意識道:“倒不是怕那些江湖人,只是我帶著珠兒,怕珠兒……”
“哈哈哈哈,拿皇子當餌……到底是我高估了那群江湖莽流們的腦袋。”朱衣女子起身道,“把自己的位置擺得太高,是要吃大虧的。”
“昨日收到訊息,蕭沁她們跟魔教在瓊山打起來了。”
“嗯,讓她們打。”
“二姐這是……不去?”許周問。
朱衣女子正是當朝二皇女趙慎,笑道:“崖州通判方士京機敏……”
她看了眼許周,見她表情怔然,多說了半句,“光沐二年從朔州派去的。”
許周明白,二姐這是在提醒她,方士京是二姐的人。
“自是不必我去,她會抓到時機。崖州知州,該換人了。”趙慎又正了正鞋子,說道,“鬧吧,鬧得越大越好。”
她已提醒過方士京,可等時機,放手去做。
西南三州刺史去年新換,是她的人,尤為可靠。但兵馬在握,卻因西南各地散漫多年,一時無切入口,難以出手。
這群江湖草莽鬧一鬧,鬧大些,才有理由抹掉崖州知府的官帽子,自己的棋子也才能歸位上盤。
趙慎搖頭道:“那群江湖雜草,竟真以為自己有資格做棋子。”
許周聽出了二姐的意思,是不打算親自去崖州。
說來也是,她的這個二姐,最善運籌帷幄,崖州的棋盤早就已經擺好,只看他人廝殺,沒有她親自動手的必要。
“星流。”趙慎抬眼,衝著窗戶方向勾了勾手,一位瘦薄的年輕女人悄無聲息出現。
“殿下。”
“你到尋陽,替我走一趟。”趙慎端起茶,吹了吹,慢慢交待,“趙呵。這個人,你去替我請來,時間嘛……隨她,在我離開鳳臨前,讓我見到她人就是。”
星流領命。
趙慎想了想,又道:“對了,讓暗門把訊息遞給母皇,就說……我會帶明珠皇子的女兒回朝。”
星流聽懂了,這次的“請人”是真的要安安穩穩客客氣氣將人請來,還要全程護著,不讓她出差錯。
星流閃身離開。
許周大愣,不可思議道:“二姐剛剛說什麼?趙呵……她不是葉柳清的女兒嗎?”
趙慎一笑,這次倒是真切的笑意,有些回憶的意味。
“十三,你如何看曾經名動一時的明珠皇子?”
“……這是母皇的兄長,是已逝長舅,我不敢做評價。”許週一愣,又道,“等等,難道說,舅舅他……”
“十八年前,小平陽侯葉柳清一劍定朝局,粉碎了攝政王的謀逆大罪,還政母皇,之後拒絕一切封賞,隱居雲間山。”
“是,葉柳清說,自己已經是平陽侯了,天家之下,榮耀之頂,不能也不敢再要什麼封賞,何況她想要的明珠皇子,也死在了宮變之中,故而心灰意冷,拋開聲名,隱居雲間。”
這還是段佳話。
平陽侯葉柳清,銀甲白衣小將軍,天才劍神葉柳清……華京多少少年的夢。
趙慎搖了搖手指,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