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道現在有點事情,回來再來給你的孩子瞧瞧。你先將這包藥給他服下,多少有點滋補的好處……”
在這位衙役的千恩萬謝中,張應宸施施然地走了過去,這樣的事情他在一路上幾乎是應接不暇,就算是時不時到粥場上來巡視的典史和本縣的鄉勇首領,見了張應宸往往也要客套一番。
——事實上,在張應宸剛來到海州城的時候,這邊的官兒和縉紳們對他原本是非常戒備的——在中國古代社會,但凡遇到自然災害之後,往往是各路邪教開展宣傳、忽悠信眾的大好機會。
根據中國封建統治階級在上千年的歷史之中積累下來的經驗。那些在大災之後出現的僧道神漢,又是以行醫說法為目的,那麼幾乎是十個裡面就有七八個帶著“圖謀不軌”的企圖,而在這幾年的山東和淮北各地,也確實是白蓮教、聞香教猖獗,各種大小“教亂”不斷,讓官府的警惕心一直沒有放鬆下來。
——山東地面上的會道門門類龐雜,大的有聞香教和羅教,至於各種支派、會道門更是名目繁多。聞香教的名氣很大,力量也最大。白蓮教首領徐鴻儒就是河北薊州聞香教主王森的徒弟。白蓮教在山東潛伏經營二十多年,徒眾二百多萬。盤根錯節,勢力極大。天啟二年的暴動失敗之後,白蓮教在山東遭到了沉重的打擊。但是餘黨實力猶存,繼續潛伏活動,崇禎二年就曾圍攻萊陽,同年白蓮餘黨朱炳南也在河南睢州進攻官府。至於羅教更是土生土長:祖師是山東人羅清,在漕運兵丁中有較強的實力,其支派也很多。
對於這些山東亂黨來說,以鹽場而富饒的海州,就坐落在山東隔壁,自然是他們眼中十分垂涎的一塊大肥肉。就在最近的一個月裡,已經有好幾個好幾個所謂的“道士”或者“和尚”,以及沒有任何宗教裝束的所謂“神漢巫婆”之類的人物,因為行為詭異而先後引起了海州本地官府的注意,很快就在官府和縉紳的打擊之下徹底銷聲匿跡了——要知道本時空的大明官府可壓根兒沒有什麼人權概念,發現可疑人物就抓回去拷打一番再說,乃是各地官府的通行慣例。更何況現在又是非常時期,許多人只是因為言行可疑就被砍了腦袋,或者在衙門裡被拷打致死,還有些倒黴蛋則是死在了暗無天日的監牢和衙門門口的站籠裡。
張應宸這個穿越者道士,之所以能夠在海州城的嚴打風暴之中免遭上述厄運,第一是得益於二十一世紀的正規醫學院學歷和豐富的行醫經驗,他的醫術比較高明,攜帶的各種藥物更是高明;二來是在穿越眾集團的幫助之下,他有著正式的官方道士度牒,外加一份之前透過關係從某個縉紳家裡搞來的名帖――這兩樣東西在保護他的安全上起很大作用。而且他在治病行醫的時候總是非常小心,一般只說些行善積德之類的話語,從來不搞什麼“顛覆性**教唆”……所以時間一長,官府和縉紳也都漸漸對他放心了。
然後,張應宸這些日子裡整天在城門外的“人市”裡轉悠,不斷購買“可愛的男孩子”的行為,無形中也給他提供了很好的掩護——讓很多心思齷蹉的傢伙恍然大悟,認為這個道貌岸然的“盜泉子”,其實也就跟明末那些實為“角色扮演類妓院”的尼姑庵一樣,不過是個披著一身遊方道士外皮的人販子罷了,只是居然還真的願意治病救人,似乎多少還有點慈悲良心……在這等道德淪喪的亂世裡,已經是實屬難得了。
——作為一名似乎是生來就要改變世界的穿越者,張應宸在沂州和海州之所以表現得如此低調,是因為元老院分派給他的工作,本來就不是在山東搞邪教煽動什麼民變和“教亂”,甚至連收集人口都只是可有可無的附帶任務。他此次北上的真正目標始終只有一個,那就是收集情報。
首先,張應宸深入北地的其中一個主要目的,是為了考察一下當地白蓮教、羅教、聞香教等組織的活動狀況和煽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