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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部分

仲昭兄的硬朗老儒生,也點頭附和著發出了由衷的感慨,“……當真是群魔亂舞!”

“……哼,髡賊跳梁,奇技淫巧爾!此輩冒稱天水朝宋室後裔,卻髡髮短服,以夷變夏,輕賤縉紳,蔑視禮教。如此倒行逆施,不知聖人教化,縱然船堅炮利,又豈能成就大事?”站在他們身後的一位從廣州上船的年輕士子,雖然穿著一般,卻是拿著摺扇做出指點江山狀,滿眼的鄙夷不屑之色,“……髡賊在海外習得奇技淫巧,卻忘了天地正理、聖人大道,以為靠著鐵船火器就能稱霸一隅,還以小利誘惑刁民剃髮易服,當真是欺我大明無人也!只待朝廷天兵一到,必能滌清醜類,絕此等海外蠻夷窺覬中華之心!”

聽著這個狂生不知天高地厚的叫囂,兩位年長儒生只得搖頭苦笑,明末很多不更事的讀書人都有著這樣的通病,一方面是極端的蔑視本朝武夫,認為他們不配領一粒米一兩銀的軍餉;另一方面又對“朝廷天兵”的軍威有著盲目的自信,一個比一個把調子喊得更高……而且還絲毫不覺得這兩者之間有什麼矛盾!

“……呵呵,你這位好說大話的後生仔,真是吹牛不打草稿!還說什麼朝廷天兵?記得王德尊總督在去年就發兵來討伐過澳洲人一次,還沒摸到臨高縣的邊兒呢!就被澳洲人一路攆回到廣州城裡去啦!”

一位胖乎乎的矮個兒圓臉商人,一邊翻著一本不知從哪兒搞來的半舊《戰爭史研究》雜誌,閱讀《大雪滿弓刀――大明經略遼東始末》一文作為消遣,一邊隨口說道,“……如今天下大亂,皇帝老兒的北京城聽說都被遼東蠻夷給圍了兩次,中原也是流寇遍地、烽煙四起,朝廷哪裡還有餘力顧得到這個千萬裡之外的邊陲小縣?澳洲人至不濟也要在這海南島上裂土封疆了!再說了,你自己原本不也是打算投靠澳洲首長嗎?如今還沒上門自薦呢,就在這兒貶損人家,你到底還想不想在這裡混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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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自從“澳洲人”兵犯廣州,震動嶺南以來,這兩年陸續就有一些讀書人覺得這“澳洲匪幫”似乎粗鄙無文,應該是沒有什麼讀書人,現在去投到澳洲人門下,或許也能謀個好前程。於是紛紛前去投書攀附,其中很多人都是不第秀才或是老童生,俱都是手不能提籃肩不能擔擔之人。

這些士子原本以為臨高髡賊是僻處南疆的蠻荒之人。自己在讀了多年的聖賢書之後屈尊到了這裡,就算不能如那白衣拜相之人,至少也是彷彿宋朝奔入西夏的張元等輩,大可以建立一番功名,謀求一番富貴。

誰知髡賊的廣州站雖然確實一直在招募流民沒錯,但不拘士農工商,都要統一當做移民處理,首先“淨化”一個月,剃頭洗澡換衣裳掰開屁股檢查自不必說,如果想要在澳洲人這邊出仕當“幹部”,也沒法憑著幾卷策論一步登天,而是還要在那裡重新一級一級地考文憑,考試內容也不是八股時文,而多半是與聖人之道無關的雜學。即使當上了“幹部”,也要從小吏做起……這讓諸位自視為國家棟梁計程車子們如何能忍?氣得這群聖人門徒不時的背地裡咒罵:“……澳洲賊寇折辱士子,不尊聖人之道,早晚必被天雷亟之!”

甲板上這位年輕士子,就曾經興沖沖地想要投靠髡賊當個清貴謀士,卻在廣州那些澳洲人的“辦事處”門前碰了一鼻子灰,氣得他一下子從“澳粉”變成了“澳黑”。但接下來在廣州實在找不到什麼當幕僚清客的門路,只好揣著幾篇生平得意文章,又到臨高來碰碰運氣,看看能否撞上一個慧眼識人才的澳洲首長……可惜心態一時還沒調整過來。如今被人揭開了老底,又看到其他旅客也在不住的指摘嘲笑,當即臉皮漲得通紅,趁著那商人不備,一把搶過他手上看得津津有味的《戰爭史研究》,祭出了轉移話題的無賴招數。

“……爾這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