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紙信封在列克星頓大街和金融區之間來回傳遞了多次。檔案裡每次都多一張報事貼,一句手寫的話在上面。再這樣下去,快遞員也快被我們煩死了。我沒有順著他的話再寫下去,因為我不知道再怎麼寫下去。所以就這樣寫道:“我們有多久沒有這樣對話了?”
大約一個小時之後,他直接打電話過來回答我的問題:“太久了。”
101) where are we?
在我開口之前,他又說: “一起吃晚餐好嗎?帶Caresse一起去。”
我想了想回答:“不要到外面去,去我那裡吧。你從來沒有吃過我做的東西。不管怎麼說,我們也算結過婚,一次都沒吃過不應該是不是?”
“要帶消化藥嗎?”他問的一本正經。
“手邊有的話,帶上更保險。”我笑起來,跟他說六點鐘見。
我不是個愛做飯的人,說得更清楚一點,就是這輩子我只做過兩次飯,畢業工作之後更是從來沒碰過鍋鏟。而那天下午,我卻像那些懷著某種老式情節的女人似的,提早一個小時下班,跑去買了做晚飯的材料,只為了做一頓沒有把握的晚餐。轉了兩個食品店出來,已經快六點了,我在風裡一路小跑到家門口,看到旁邊的巷口蹲著一大一小兩個人,Lyle和Caresse,兩個人都面朝著黑咕隆咚的小巷,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
“你們在幹嘛?”我跑過去問他們,天已經黑了,外面得要命。
兩個人一起轉過頭,Caresse看見我,招手叫我也過去,指指她身邊,嘴裡發出“嗯嗯”的聲音,Lyle替她翻譯: “她要你也蹲在她旁邊。”
“蹲著幹嘛?”
他豎起食指對我說:“噓”。然後指給我看巷子裡面沿著牆放的一排垃圾桶,其中兩個之間有一點空隙,有一隻灰白相間的貓咪躲在那裡,不叫,也不動,盯著我們看,眼神淡警惕。我無可奈何的搖頭,但還是蹲下來跟他們一起看貓。Caresse一邊看一邊朝小貓拍拍手,嘴裡叫著“Kitty; kitty。”巴望那隻流浪貓會跑到她懷裡來。人跟貓對峙了很久,結果貓先放棄了,幾下躥上垃圾桶,又跳上旁邊的矮牆、消防梯,一轉眼消失在夜色裡。
Caresse很失望,開始耍賴,不肯跟我們進去。外面其實很冷,她臉蛋和鼻子都凍得通紅,Lyle一邊哄她,一邊抱起她來,另一隻手摟過我,跑進房子裡去。坐上電梯,他開始翻我買的東西,Caresse也好奇,忘記了貓咪,跟他一起探頭朝包裡看。
“看看媽咪晚上給我們做什麼吃……香蕉、洋蔥、幹蔥、土豆,米,雞蛋、還有baguette……”他一樣一樣的數過來,Caresse就跟在旁邊咿咿呀呀的學,數完了又說:“爹地糊塗了,寶寶說媽咪到底要做什麼?”
“壽司和Panini,還有沒有牛肉的羅頌湯,我忘記買燉湯的肉了。”我回答。
“很有風格的組合。”他評價。
那天晚上,除了晚餐做的很不像樣,一切都顯得溫情而完美。連Caresse也出奇的聽話,坐在高腳餐椅上一勺接一勺的把搗碎的壽司和番茄土豆吃個精光。吃完飯之後,我在廚房洗碗,他們在客廳裡玩,隔一會兒就有人跑進來抱住我的腿,一跳一跳的要“抱抱”,或是摟住我的肩膀、在臉上或是嘴上親一下。不到八點鐘,Caresse坐在她的訓練馬桶上便便,很久沒有發出聲音,我過去看看她,發現她竟然已經睡著了,眼睛閉著,嘴半張著,頭一點一點的。那個樣子讓我忍不住笑出聲來,怕吵醒她,趕緊捂著嘴蹲到地上。Lyle裝作生氣的樣子,因為我是個什麼樣的媽咪啊,竟然嘲笑他的寶貝。笑完了,兩個人七手八腳的把她搬到小床上,幫她換了睡衣,蓋好被